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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只剩下季升這倒霉孩子,沒工作也沒特長,依靠四處亂跑打零工賺錢。
關於遊樂園的臨時工工作,季升本來沒想拖著謝軒銘去,畢竟謝軒銘年齡小,看面相是標準的高中生,絕對的祖國花朵。本著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的道理,青出樂隊沒人提出讓謝軒銘出門賺錢的要求。
但謝軒銘在聽說季升下一份零工的地點後,提了一嘴自己沒去過遊樂園,可能因為他說這話時的神色太落寞,又或者太容易讓人誤會那是落寞,幾星期後的遊樂園打工,季升便把他捎上了。
去到地點,謝軒銘被分配到的工作崗位是給小孩子發貼紙。他站在奇形怪狀的雕塑森林前,身著鸚鵡般色彩艷麗的衣服,面無表情俯身把貼紙貼在進入項目的小朋友胸牌上,毫無起伏地說:「哈哈,恭喜完成森林歷險。」
儘管那衣服無論是配色還是設計都十分醜陋,但謝軒銘還是憑藉一張不講道理的俊臉強硬且不容置疑地挽救了自身形象。他花里胡哨地站在那,看上去像極了家破人亡被迫賣藝的精靈族小王子,可憐又英俊。
兩三小時站下來,除了要貼紙的小朋友,不少女生都跑來與他拍照,更有大膽者上前詢問能否加微信,搞得謝軒銘冷著臉直呼我是個森林野人,我沒有手機……
此般操作重複幾百遍後,太陽逐漸上移,遊客終於少些。謝軒銘給眼前最後一個小孩貼好貼紙,直起身,感覺腰間格外酸疼。
謝軒銘揉兩下腰,心道還真是嬌氣,沒少爺的命一身少爺的病。
他抬眼看向不遠處舉著一大把氣球蹦蹦跳跳的玩偶熊。
季升已經套著那臃腫軀殼跳了三四個小時,竟然一點疲態都沒有,依然對每一個來拿氣球的小孩維持著熱情活潑的態度。
體力真好啊。
謝軒銘抬頭看一眼今日似乎格外毒辣的太陽。
都不會覺得熱的嗎。
當然還是會的。
午間休息時,季升帶著謝軒銘跑到樹蔭下的長凳。坐下後,他把頭套一摘,隨手扔到地上,露出泛著紅潮的臉。
「終於休息了。」季升用手扇風,感慨,「這天也太熱了,再站一會兒我可能撐不住倒了。」
謝軒銘注意那玩偶服的頭套大咧咧扔在邊上,他覺得地上髒,正打算撿起來抱著,腿上便一沉,季升腦袋代替頭套捷足先登。
「我躺一會兒。」季升動兩下找舒適的姿勢,閉上眼。
謝軒銘對他躺自己腿上沒什麼意見,但他身上某個微妙的部位卻被亂動的腦袋不斷蹭剮,謝軒銘有些窘迫,小心拿手把毛茸茸的腦袋推開些。
然而季升還是很不老實的動著,謝軒銘只能開口:「你能往下躺一點嗎。」
季升沒聽清:「什麼?」
謝軒銘稍稍放大音量:「往下躺一點。」
季升睜眼,眯縫著掃到他被陽光曬得通紅的耳尖,悟了,一下笑開,調侃道:「我都忘了,我們小謝也是男人啊。」
「我本來就是!」謝軒銘聲音更大,耳尖也更紅,「往下一點,不然就起來!」
「好啦。」季升見好就收,乖巧挪移腦袋位置。
他又閉上眼了,些許陽光穿過樹蔭打在他臉上,光斑晃得人直皺眉,謝軒銘猶豫下,舉起手,遮擋住那些細微的亮紋。
見那秀氣的眉舒展開來,謝軒銘開口:
「一會兒換班嗎?」
「別吧,我玩偶服里都是汗。」
「沒事。」
季升睜眼,又看著謝軒銘笑了。他抬手摸摸謝軒銘腦袋,摸狗似的:「哎呀我們小謝真懂事,知道尊老愛幼,孝敬父母……」
謝軒銘:……
謝軒銘冷臉推下:「起來。」
季升反手抓緊:「我不。」
「那就別說話。」
「好啦。」
短暫的休息時間過後,兩人回歸崗位。
或許是下午時天上多了許多雲,陽光不如上午來得熱烈,又或者是謝軒銘累麻木了,沒什麼多餘的知覺抱怨,他竟然覺得下午比上午好過許多,百來次彎腰之後,很快就熬到了下班的時間點。
下班號角一響,遠處玩偶熊抬手歡呼一聲,蹦蹦跳跳從遠處跑來,把剩下的一個氣球遞給謝軒銘:「喏。」
謝軒銘不要:「我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也拿著。」季升不管三七二十一,手套一摘自顧自地把繩子系他手腕上,聲音悶悶隔著頭套傳來,「遊樂園的標配就是氫氣球棉花糖啊!」
謝軒銘任由他動作:「我沒吃過棉花糖。」
補充:「雲朵樣插竹籤上那種。」
季升直起身,驚訝道:「真的?」
謝軒銘看那一臉嚴肅的玩偶大熊頭直愣愣衝著自己,莫名被逗樂,他細微笑下:「真的。」
「噢。」玩偶大熊看起來有點難以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類沒嘗過這種兩塊錢一根的人間美味,「你等下。」
說完,他系好氣球帶,兀然沖了出去。
這個點,賣棉花糖的員工也下班了,謝軒銘不知季升要幹嘛,只看那棕熊玩偶捧著笨拙的大腦袋跑出老遠,猛地剎車在一個拿棉花糖的小孩面前,俯身和他說了什麼,然後便開始賣力的表演。
季升又賣蠢又跳舞,逗得小孩開心極了,咯咯笑聲傳了老遠,季升又俯身和他說了兩句,往謝軒銘那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