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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升猶豫下,沒上前。
具有抵抗意味的行為激怒謝軒銘,他從沙發上猛然站起,大步過來拽住季升手臂,拖著他往地下室走。
季升瞥見過幾次別墅內向下的樓梯,但從不清楚關閉的門後面是什麼。
在被拉拽的過程中,他抬頭望見謝軒銘陰翳神色,腦中忽地冒出類似地下室殺人案、食人魔、囚禁之類的各類驚悚事件。
季升條件反射地掙紮起來,謝軒銘卻手如鐵鉗,死死卡住腕骨,無論他如何掙脫,都無濟於事。
季升一路被拖到地下室,謝軒銘一手拽著他,一手拍向牆上開關。
啪。
忽然的明亮刺得季升閉眼,再睜開,他愕然發現面前不是什么小黑屋虐殺室,只一間空蕩蕩房間,中央擺著個架子鼓。
季升還未明白謝軒銘一個歌手出道轉演員的明星在家裡放什麼架子鼓,謝軒銘便鬆開他,從牆邊取下東西,扔擲過來。
季升接住,低頭確認。
一對鼓槌。
他愣神看著那鼓槌,更糊塗了。
謝軒銘低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你是盛空知粉絲?」
這一聲無異炸響,季升猝然抬頭。
謝軒銘神色不明:「因為盛空知開始玩樂隊……你之前可不是這個論調。」
季升腦子嗡一下,正欲搬出免死金牌:「我失……」
「失憶能讓人變成原本不認識的明星的粉絲?」謝軒銘兀地笑了,「真有意思。」
季升腦子混亂,他不知道謝軒銘為何會知道自己與蘇鏡的談話內容,更沒想到季洄居然和謝軒銘說過不認識盛空知……
謝軒銘見他面色變化,冷笑一聲:「軍鼓基本功四十條,會嗎?」
他忽然提起鼓手基本功,季升不明意味,但還是點頭。
謝軒銘衝著架子鼓一揚下巴:「坐下。」
季升猶豫下,到架子鼓前調好座椅,落座。
謝軒銘神色陰翳看著他調試完,開口:「打吧,軍鼓基本功四十條,我開口前不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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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鼓聲不停,沉悶快速的鼓點不斷撞擊牆壁。
連續不斷重複擊打近三小時,季升精疲力竭。他的衣服、頭髮連同睫毛都全部被汗打濕,霧蒙蒙一片擋住視線。
又是一遍軍鼓基本功四十條,最後的鼓點落下,季升停頓兩秒,未等到休止符。
他咬牙抬手,鼓槌再次敲落。
謝軒銘沒喊停,季升就得繼續打。他是謝軒銘養在家的替身情人,自尊、人格在金錢權力面前消失殆盡。
雖然季升很懷疑,如今謝軒銘讓自己一刻不停打鼓的做法,已經超出了性/交易的範疇,到達勞務虐待的犯法程度。
季升機械敲著鼓面,他的體力已經透支,迷茫的意識里,疲憊與怒火不斷累積。
逐漸的,他越打越虛脫,越虛脫又越用力。
最終,季升自虐似的榨乾身體最後一點體能,用盡全力將情緒於鼓點中傾瀉而出。
咚!
終結的鼓點,混著不和諧雜音。
啪!
輕物落地聲響晚一步出現。
季升捂住腹部彎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他腳邊,一支鼓槌如枯枝般彎折,裂口露出尖銳的木絲,另一支完整的鼓槌,則骨碌碌滾出老遠,停在謝軒銘腳旁。
謝軒銘神色不明抱著手臂,冷然看著捂住肚子的少年艱難直起身。
他鼻尖耳骨薄唇都覆上不正常的潮紅,汗水從髮絲落下,壓得睫毛下彎後又沒入眼眶,最後從眼瞼滾出,在淚痣上留下蜿蜒水痕。
少年頂著蒸汽抬眸,清明銳亮的目光直直劃透狼狽外觀,憤怒刺向謝軒銘。
他開口,聲音沙啞卻又嘲諷:「謝影帝,你這麼生氣,到底是因為欺騙,還是惱羞成怒連一個替身,比起你都更願意喜歡盛空知?」
作者有話說:
啊我們阿謝真的很陰晴不定
第12章
季升以為謝軒銘會生氣,就像之前幾次那樣。
但奇怪的是他沒有。
他漠然看著狼狽的季升,眉間陰霾不散,冷聲道句「去洗漱吧」,便轉身離開,徒留季升一人在原地精疲力竭。
季升坐在鼓凳上,捂著肚子緩了好一會兒,疏解些岔氣疼痛後慢慢起身。
他蹲下去撿起破碎鼓槌,難受一點點從心間升起。
好一些的鼓槌上千,湊合的也得兩三百。
雖然鼓槌對鼓手來說算是是消耗品,練起來十來天壞一副也是常有的事……但作為如今經濟赤貧的底層鼓手,季升還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了。
但季升同時也清楚,自己心間那一抽抽跳動的銳痛,主要並不來自斷裂的鼓槌。
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窩囊,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季升洗漱完,門也不敲走進主臥。謝軒銘坐在床頭,頭頂夜燈暗暗撫下,光線勾勒他高挺鼻樑、簾一般睫羽,看起來不那麼像精神不正常的瘋子,更像個陰翳的美人。
季升無心欣賞美色,他一言不發在沙發前坐下,眉眼冷得像附上霜的樹梢。
謝軒銘等他坐好,手中書往邊上擱置,抬手拉滅夜燈。
季升一直等著,聽聞到呼吸平穩,才蜷起身子在沙發上躺下。
他摁住發抖的手臂,強迫自己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