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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謝軒銘扶起季升,輕車熟路把人掛到背上。
季升一醉睡了七個小時,晚上六點,他才從狹窄的小床上爬起來。
他摸摸腦袋,額頭不知在哪撞的紅腫一塊,腦殼也如被十八羅漢錘了般疼痛。
季升堅難下床,與同樣水腫頹廢的蘇鏡互相嘲諷一番,進了浴室。
洗浴時他覺得忘了什麼,然而洗完也沒想起來,只摸著腦袋投入了作曲的海洋。
季升這一作就是四個小時,時鐘逼近十一點時,季升忽地停筆。
一段對話浮現在他貧瘠的腦海中。
「沒有蛋糕,沒有禮物,沒有生日快樂。」
「今天是他第十八個生日,你猜,他這次有生日了嗎?」
季升一寸寸凝固了。他拿起手機,猶豫著,給謝軒銘發了消息。
謝軒銘洗漱完,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忽然震動。
未讀消息。
季升【你說的那個故事。】
季升【主角是你自己嗎?】
謝軒銘【是】
季升【……】
季升沒聲了。
謝軒銘耐心等待一會兒,沒等到回復,就聽隔壁房門砰一下打開,隨後自家大門哐哐被砸響。
他開門,季升穿著睡衣,不倫不類踩著運動鞋,站在門外。見謝軒銘開門,季升二話不說,一下扣上他手腕,拽著人就要往外走:「跟我去個地方。」
謝軒銘想說我穿的拖鞋,至少讓我換個不拖沓的。
但他看見季升衣服上印著的那隻掉色懶羊羊,默默閉嘴了。
算了,再丟臉也丟不過他。
季升拽著謝軒銘,一路把人拉到練習時常用的地下車庫。
他著急著忙摸出鑰匙,抖著手開鎖。
「幹什麼……」謝軒銘看他餵雞撒米一樣狂抖的手,心中有了猜測,卻還開口,「那麼著急。」
「廢話,就他媽剩十五分鐘了。」季升汗掛上鼻尖,怒斥,「你那麼悠閒幹什麼,你生日還是我生日,一點緊迫感都沒有,怎麼當青出的主唱!」
生日不僅沒收到祝福,還被訓斥了一頓。
謝軒銘很無辜。謝軒銘很委屈。
季升終於捅開那個鎖,三兩步走進車庫,謝軒銘關好門,回身看見季升已經在架子鼓前坐定。
「這算是青出的傳統吧,你新加入,也不知道。」季升隨手敲兩下,找到手感,然後抬眼看下謝軒銘,「先來首歌渲染一下氛圍。」
他抬手,鼓槌正式落下。
很搖滾的節奏,季升一貫的狂野風格,狂野到直到他開口唱第一句詞,謝軒銘才聽這唱的居然是生日歌。
季升埋頭敲鼓,歌聲細碎糅雜在鼓點中,砸入聽者耳廓。
這場面理應是有些好笑的。
盛夏的夜晚裡,穿著羊村睡衣的青年悶頭敲出清晰節奏,邊上踩著脫鞋的少年干杵著,默不作聲聽完了人生第一支屬於自己的生日快樂。
搖滾狂野的版本。
誇張來說在世界上獨一無二。
最後一聲鼓點落下,季升放下鼓槌,少見有些詞窮,他摸摸後腦勺,正欲開口,車庫大門被一腳踹開,蘇鏡和盛空知捧著東西急匆匆殺入。
蘇鏡衝上來,二話不說拿東西往謝軒銘臉上抹。
謝軒銘臉上一涼,反應過來已經被糊了一大塊奶油,他正納悶這個點哪個陰間蛋糕店還開著門,低頭一看發現蘇鏡手裡捧著的居然是個巨大的奶油麵包。
蘇鏡三兩下把謝軒銘抹成只花貓,感慨:「趕上了趕上了,還有四分鐘,好險好險。」
盛空知則鬆口氣:「只有便利店開著,我們只能買到麵包……還有這個……」
他掏出一袋pokey餅乾,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那奶油麵包插上三根高香。
「許願吧。」
謝軒銘看著那不倫不類的「蛋糕」,哭笑不得,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沒出聲。
在他猶豫的時候,季升放好鼓槌,走到他面前。
謝軒銘頂著一臉奶油看他,被重重摟住。
季升拍拍他的後背,又抬手揉亂他的頭髮。
「生日快樂。」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難得的認真溫柔,「我們小謝今天十八歲了,要變成健康快樂的大人哦。」
第25章
青出樂隊接下來幾場分組賽都贏得十分順利,他們一路過關斬將,最後在半決賽時遇上了難題。
半決賽要求原創曲目,且為命題作文。
蘇鏡一看那題目,罵罵咧咧喊開了:「主題,操了,在座哪位,不是因為沒好好過校園生活,才出現在這裡的。」
「小謝應該有想法吧。」盛空知打圓場,「小謝一看就是那種好好上學的乖孩子。」
趴在地上划水的季升一下撐起來,歪著腦袋問:「對哦,小謝趕緊分享一下,讓我們這些不良也雲上學下。」
青出成員都看向謝軒銘。
謝軒銘一瞬感覺壓力山大。
真不是青出故意給他壓力,只是其餘成員實在拿不出手——兩個上學摸魚打岔的,一個九年義務教育完直接步入社會的,剩下一個大齡失學九漏魚,五年級就輟學打工,養活一家子去了。
就這麼一堆歪瓜裂棗,讓他們寫校園,不如讓他們寫地府冥院。
被所有成員炯炯盯著,謝軒銘也有些頭大,他回憶下自己的校園生活,一五一十複述道:「六點十五起床六點二十五晨跑,六點五十一邊吃早餐一邊晨讀,七點半到八點背單詞,八點到十二點上課,課間十分鐘用於整理錯題或像老師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