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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軒銘從母親去世後就不願住在家裡,在各酒店周轉一個來月後,他搬來了租屋,至今入住也不過一周。
但就在這一周不到的時間,謝軒銘已經隱隱知曉了素未謀面鄰居的職業。
「你太快了…慢一點…」
「你進來了嗎……」
「唔……好累……我不行了……讓我休息下……」
曖昧壓抑的男性聲響透過牆壁傳來,謝軒銘停下布置繩索的動作,揉揉耳朵。
雖然說平日也不收斂,但今天實在是過分了。
謝軒銘很想敲敲牆壁,讓他們安靜些,別打擾自己去死。
但他不確定這麼做會否干擾人做生意,最後作罷。
他一邊繫著繩結一邊挖苦地想,隔壁要是知道自身在「快活」的時候,一牆之隔有人吊死了,日後怕不是會嚇出心理障礙。
胡思亂想著,謝軒銘終於布置好了繩子。
他握著那粗糙的麻繩圈,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現在只需要把頭伸入圈內,然後踢掉椅子……
十分鐘後
謝軒銘沉默在椅子上站著,隔壁曖昧聲停了都未動作。
選擇死亡比想像中困難許多。
直到謝軒銘感覺自己小腿酸麻,椅子不住抖動,他才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謝軒銘剛要把頭往圈裡套,門鈴忽然響了。
謝軒銘一頓,欲忽略那聲響。
叮咚、叮咚、叮咚。
咚、咚、咚。
催命般的門鈴不成,改為了急促的敲門。
那響動實在惱人,謝軒銘匆忙從椅子上下來,把廁所門一關,走去門口,拉開大門。
防盜門打開,出現個出乎意料的人。
頭髮凌亂的大男生站在門口,面色不自然地潮紅,身上更是帶著激烈動作後的熱氣。
謝軒銘掃一眼他大開的領口,又看一眼隔壁虛掩的門,沒怎麼費力便判斷了來人的身份。
自己那位,未曾謀面的特殊工作者鄰居。
而令謝軒銘意外的是,他見過這個人。
在今日下午的酒吧。
男生呼吸急促,似乎還沒從「運動」中緩過氣來,謝軒銘打破沉默:
「你是……隔壁的?」
「你是……下午那個……」男生嗓子稍稍啞著,和謝軒銘隔牆聽見的聲線相似。
回憶起每晚頻繁聽聞的激烈聲響,謝軒銘沉默半響,開口:「……我給你那個表,能賣個好價格,工作方面可以緩一緩……」
「吵到你了嗎,不好意思。」男生臉又紅一層,濕潤的薄唇開合,「人還是要靠自己。」
「……」
謝軒銘真情實感說:「有時也不用那麼獨立。」
男生沉默一會兒,忽地開口:「我叫季升,住你隔壁。」
謝軒銘不知道鄰居為什麼忽然要自我介紹,他很肯定自己不會有去照顧這位的「生意」的意思……
他尷尬回應:「謝軒銘。」
「哦。」季升點頭,乾巴巴道,「好名字。」
「……謝謝。」
季升摸下頭,似乎也無法忍受尬聊,開口道出目的:「我來打擾,是想借樣東西。」
「……什麼?」
「麻繩。」季升字正腔圓,「最好是粗一點,結實一點,綁東西不容易散的那種。」
「……」
謝軒銘再次被季升的話語震懾。他腦內閃過一遍麻繩的作用,上吊、拔河……
謝軒銘面色一變,不可抑制地想到一種隱秘的可能性。
於是他面色更複雜了,強調道:「那個表……真的能賣個好價錢。」
季升也十分認真:「表我可以還你,但如果你有繩子的話能麻煩先借我嗎,我很急著用。」
謝軒銘很想吐槽正常人家裡哪會有備麻繩這種東西,但他轉念一想他媽的自己廁所里還真掛著一根,就是不知道面前這人要是知曉這麻繩原本的用途後還下不下得去手……
兩人尷尬對峙,一道聲響忽地插入,打破平靜。
「喂!你在搞什麼,去借個東西就和人聊起來了,能不能快點!」
暴躁的聲音引起謝軒銘注意,隔壁虛掩的門大開,掛著白背心的男人探身出來,沖這側吼道。
謝軒銘大概能猜到這人身份,他默嘆一句人人都有苦衷,錢真不好掙。
「再給我點時間!」季升沖那邊回吼,轉頭回來誠懇道,「你也看到了,拜託。」
謝軒銘剛想開口,就聽門內又傳出一聲陌生男聲:「別那麼急啊,這東西也不好借。」
三人?謝軒銘面色徹底變了。
現在連特殊服務業都內捲成這樣了嗎?
「拜託啦。」季升雙手合十,懇求道,「有沒有繩子給個准信吧,實在不行我可以去找別人借,我們樂隊明天演出了,現在曲子還沒排完,真的很急。」
謝軒銘愣住了:「樂隊?」
「對啊,你今天不是在酒吧看到我表演嗎?我是鼓手……」季升頓一下,「要來看下嗎,樂隊的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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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吼人的是我們的吉他手李譚,邊上攔著他那個是貝斯手盛空知,剩下那個長得很漂亮像女孩的是鍵盤蘇鏡。」
「你媽的季升!」蘇鏡一摔手上東西,罵道,「你一天不損我兩句不舒服是不是?」
謝軒銘跟在季升身後,微妙地看著面前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