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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塊現金紅燦燦堆在一起,衝擊力實在太強,季升好一會兒才移開直愣愣視線:「青出不能要。」
「為什麼?」謝軒銘說,「大家都有在為出專輯攢錢,我也想幫忙。」
「……你唱好歌就行,錢的事,別管了。」
「不要。」謝軒銘較真,「我不是青出一份子嗎?」
「這不是份不份子的問題。」季升煩躁抓抓頭髮。
路上隨便撿來的小狗忽然帶回個金牌牌,搖著尾巴得意說雖然看不出來,但我其實是貴族小狗哦,讓我偷家裡資產給你買高級罐頭叭……
季升滿頭黑線,面前謝軒銘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淤青下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和等待誇獎的髒兮兮小狗一樣。
季升不想吃小狗軟飯,季升只是圖小狗叫聲好聽,請他來入個伙。
思來想去,季升嘆口氣:「這些錢都給青出了,你怎麼辦?」
「我可以掙錢。」謝軒銘認真說,「發傳單打單子酒吧駐唱,你們能幹的我都可以。」
「你還在上學。」季升皺眉,「開學你就高三了。」
「我不想上。」謝軒銘皺皺鼻子,露出幾分符合年齡的叛逆,「我不上了。」
「這不是想不想上的問題。」季升一愣,變了臉色,「你這是賭氣。」
「不是。」謝軒銘不高興了,硬邦邦說。
別把我當小孩,他欲說。
然而季升先一步開口,搶斷他的話語。
「我很擔心你。」
季升皺著眉,認真看著他:「謝軒銘,你對未來完全沒有規劃,這樣不行,很讓人擔心。」
他說著,莫名有些上火了。
「你可能覺得,我卡里有一萬塊,我想怎麼用怎麼用,我今天衝動花了明天再掙,這是件小事,但其實不是……這反映出你對人生的態度是很敷衍的,你才十七歲,翹課不學習玩樂隊可以,但要退學,就超出『任性』的額度了。這不好也不可以,我不贊同也不允許,如果你真要退學,那青出便不再歡迎你,你明天,不今天就退隊,滾回學校老老實實去給我上課!」
謝軒銘喉結滾動下。
季升語氣嚴厲,擺出十足的長輩姿態,囉嗦地教訓人。
作為一個叛逆的十七歲少年,謝軒銘覺得自己理應不爽。
然而事實上,謝軒銘很爽,他爽得不行。
他一方面懷疑自己腦袋在昨天被打壞了,挨罵還這麼開心,另一方面又抑制不住地雀躍。
季升在擔心他。
謝軒銘心頭一動,季升的話語如港口化冰時露出的第一波海水,冰冰涼涼泛上來,帶來春日的氣息。
謝軒銘忽地悟了,世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愛做傻逼事的叛逆少年。
如果反叛與不成熟能換來擔憂和愛,謝軒銘願意被叫一輩子混蛋小孩。
季升在長篇大論中間停頓喘口氣,橫眉準備繼續教育面前這一月不到就學壞成癟三的小主唱。
誰知他話音未起,剛才還如石頭般倔的叛逆少年忽然一抽鼻子,軟軟開口:「好啦,我知道了。」
季升滿心教育話題卡在喉口,生生噎住了。
謝軒銘垂著眼,聲音低低的,帶些不好意思,又帶些委屈:「對不起。」
季升愣愣看著謝軒銘抬眸,眼眶淤青、唇角傷口、面額創口貼,都讓他顯出幾分可憐兮兮。
可憐的謝軒銘道完歉,又軟軟開口:「早上發火是我不對,賭氣說退學也是我不好,我錯了,季哥你別生氣。」
謝軒銘這一番話,像團棉花,一股腦塞進季升心中,蠻不講理把怒意壓了個徹底,飄起的棉絮卻又嗆得他悶悶不舒服。
他媽的。
季升想。
這小子真行,短短几十秒就悟到了人間真諦。
比十七歲死倔瘋狗更可怕的是十七歲髒髒小狗。
前者你還能憤怒地向他揮舞大棒,後者它趴你面前打個滾,你他媽就拿他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第23章
季升大概是吃軟不吃硬的典範,謝軒銘一示弱,他就沒轍了,一肚子話咽下去,只伸手拍拍他肩膀,讓他一會兒把錢存回去。
「我把卡扔了。」謝軒銘坦陳道。
「……扔哪個垃圾桶里了?」趕趕路看還能不能撿回來。
「掰斷了扔的。」
「……」季升無力扶額。
謝軒銘眼神無辜,季升罵不出口,只能吶吶:「那你先把錢藏起來,過兩天去開個新帳戶存進去。」
謝軒銘乖巧道:「好。」
季升還想說什麼,門鈴響了。
門口傳來短暫的爭執,隨後房門被敲響,盛空知聲音沉沉傳來:「小升,譚哥來了,出來下。」
謝軒銘一下變了臉,轉頭去看季升。
季升沒什麼反應「哦」一聲起身,低頭問謝軒銘:「你要在這待著嗎?還是出去。」
「出去。」謝軒銘冷下臉。
季升瞥他幾眼,欲言又止,最後伸手揉揉他的後頸。
李譚侷促坐在沙發上,昨晚盛空知和蘇鏡都打電話告知了情況,他內疚得一晚沒睡,今早去公司請個假,馬不停蹄就趕來了。
「小升,對不起。」季升剛出房門,李譚迅速起身,愧疚道,「我接洽的時候沒調查趙文華是什麼人,我以為他只是混了點……沒想到……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