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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趙文華欣然點頭,毒蛇芯子一樣的視線嘶嘶舔向季升,「他大可以去處理傷口,你這個完好無損的,可得坐下陪我說幾句話。」
黃思哲聞言勃然大怒:「你他媽別得寸進——」
季升拽住他,打斷:「好。」
季升向前走,被黃思哲一把拉住。
「號碼還記得嗎。」季升側身,低聲詢問。
黃思哲眼神稍微一懈,卻還是不鬆手。
「去。」季升低聲又道,「不然我走不了。」
他推一把黃思哲,給一個暗示眼神,順勢掙開束縛,走到沙發邊。
黃思哲看著季升在趙文華身邊坐下,一咬牙,轉身往外走。
他踉蹌撲向陸浩仁,腳步虛浮。
陸浩仁上前把人扶穩,眼神剛剛焦急地透出些詢問,便聽黃思哲啞聲道。
「有手機嗎?」
陸浩仁一怔,隨即點頭。
「好。」黃思哲低低道,「出去說。」
兩人抬腳往包廂外撤,趙文華沒有要留的意識,便也沒有人阻攔。
趙文華坐在沙發上,盯著季升眼下那畫龍點睛似一顆淚痣,不住口乾舌燥。
幾年前,他還只是一方地頭蛇時,也有這麼個眼角帶痣的少年出現過,當時趙文華動了歪心思,設鴻門宴把人邀過來……然而陰差陽錯,最後沒能得手。
趙文華可惜了多年,再見那少年,卻驚覺他出現於電視網絡,成為了大明星。兩人間身份地位懸殊,趙文華癩蛤蟆般巴巴望著,看得見吃不著地煩躁,那顆痣便成了一抹邪火,作祟燒了許多年。
於是,當季洄出現在趙文華的視線里時,那張魂牽夢縈的臉一下就牢牢抓住了趙文華視線。
低微的背景,鼓手的身份,眼角那勾人心癢的淚痣。
簡直就是上天看他錯過了美人,送來的補償。
趙文華嗅到季洄身上的味道,酒氣蓋不住果香的清甜,這感覺跨越時空地熟悉,一如幾年前,自己低頭,往不省人事的少年頸側一吸……
趙文華不可抑制地看過去,季升今天穿的圓領,鎖骨和脖頸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膚被酒精染上紅潤。
趙文華魔怔似的往那抹紅邊上靠,肥腸般丑粗的手指顫著伸出。
季升臉上抑制不住浮上厭惡,他想躲,可藥效開始發作,胃又燒得身體無力,背後還是沙發,根本無路可退。
趙文華色迷迷往前探,就在他快摸上那片光滑皮膚時,手機鈴聲忽地響了,打斷他滿腦齷齪思緒。
趙文華一愣,撤身起來,摸出手機,遷怒開口:「餵?」
「趙文華。」陰冷的聲線從電話那端傳出,「你是真的不記教訓。」
趙文華左眼猛地一跳,這聲音刻在他基因里,就是屍體涼透時聽聞都會抖一抖。
謝軒銘冷道:「我之前警告過你,別在我眼前幹這種齷齪勾當,你是不長記性,還是存心挑釁。」
趙文華喉結一滾。
他是有聽聞小鼓手和謝軒銘有點關係,但沒想到謝軒銘居然這麼在意這小子,自己這還沒碰上呢,警告威脅就先一步過來了。
趙文華不甘心瞥一眼季升,色厲內荏地開口:「謝影帝,我尊重你,但你這管得有點寬了吧,我找新人喝個酒,礙著你什麼事。」
「礙著了。」
謝軒銘冷冷笑一聲。
「趙總,你不會不記得,我之前警告過你什麼吧。」
趙文華條件反射一個哆嗦。
他怎麼會不記得。
趙文華在季升成名之後,在某次酒會上見過他一次。
那時季升名利雙收,縱使趙文華也走狗屎運發展了一把,仍是沒有資格走到面前與他攀談。
他只能躲在角落裡,目光陰暗地探出,猥瑣掃過那纖瘦的腰、細長的脖頸……
他正意淫著,一高大身影忽地橫插進來,擋住他窺探視線。
「操!」趙文華罵一聲,「哪個不長眼……」
他抬眼,如被握住脖子的雞一般沒了聲。
已經成了影帝的謝軒銘一身黑西裝,低著眸,意味不明盯著他。
「謝……謝……」氣管被勒緊的感覺重現,趙文華幾近窒息。
他自然知道季升當年的樂隊成員,那瘋狗一樣的少年主唱也成了名。
趙文華動過曝光謝軒銘暴力惡行,以勒索巨額賠償金的念頭。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聯繫了謝軒銘公司,爭取到面談賠償的機會。
見面前,趙文華躊躇滿志,滿腦子從這成了名的小子身上刮下幾分油水的想法。
然而見了謝軒銘,他便什麼心思都無了。
骨架寬闊的男人坐在凳子上,英挺的眉眼依稀能品出少年時的漂亮,但當男人抬眼,冰冷的視線鎖定來人時——
趙文華沒忍住退一步,寒氣從脊背逐漸往上升。
他忽地發覺自己以為謝軒銘會因為把柄而對自己低聲下氣的想法是多麼可笑,面前這個男人不管外表如何變化,骨子裡仍是不要命的瘋狗。名聲和財富怎麼可能成為瘋狗的枷鎖,只要他想,他仍可以肆無忌憚地躍起,狠狠掐斷冒犯者的咽喉。
冷意竄上頭顱,趙文華汗毛豎了一身,什麼賠償金都沒敢要,夾著尾巴灰溜溜滾蛋,從此對謝軒銘退避三舍,再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