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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盾啊……」卡莉法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下這個國家的名字,「卡爾挺多諾盾人的。」尤其是鄉下的小地方,「據說卡倫也不少。」這是她在傭兵嘴裡聽說的,這些國家的名字挺容易混淆,她以前就老把卡倫和卡爾混淆在一起。
多虧了福德的地圖,她才發現所謂的「玫瑰王朝」是屬於卡倫的,而卡爾是另外一個國家。卡莉法真的覺得自己有些暈頭轉向。
對於她的暈頭轉向,格羅瑞爾表示完全能夠理解,百年之間,王朝更替,一百多年前他曾經走過的路也許一百年後就已經被荒廢,一百年前遇到的人如今已經是白骨。
如果不是有著精靈特有的定位方式,如果不是百年前曾經和父親一起去過昆澤爾,格羅瑞爾也許也不會認得怎麼走的。
雖然不至於無知到混淆一些古老國家的名字,但是對於新生的國家,他所知也不多。
不過對於他來說,他也只需要記得怎麼穿過南方線就可以了,這樣能讓他到達昆澤爾的時間縮到最短——蘇茉納被這道天塹生生斬斷,上下蘇茉納的人一定有他們的方法能夠安全度過這道大裂谷。
年輕的精靈王皺起了眉頭——在一百多年前,他們是借道阿羅格——如今這個國家已經不存在了,被分|裂成了卡倫和卡爾兩個不同的國家,那花的時間遠遠超過從上下蘇茉納之間的道路直接橫穿大裂谷。
某種意義上來說,格羅瑞爾並不願意和人類接觸——早在一百多年前的時候,他們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糟糕印象。
但是他不能指望身邊那個如果能不開口就絕對不說話,看上去完全失去了信任的能力的人類少女,和身邊這個傻呼呼的怪胎達爾克——他只能自己去和蘇茉納人們交流,想到這裡的時候,格羅瑞爾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卡莉法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身邊的精靈身上傳來的不穩定的氣息,她下意識的微微側過頭,發現他低著頭像是對手上的手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般,昆狄坐在他的騾車上一隻手拿著福德的地圖,另一隻手在他的大黑色硬皮本子上寫著什麼。
他擦得自己臉上都是「墨水」——這是昆狄在樹林裡面發現的一種石頭,加上水一起磨碎用樹枝沾著就能代替墨水和羽毛筆來書寫了,效果居然還不錯,「這是我的秘密!」他驕傲的挺起胸這樣宣布道。
卡莉法只能嘆氣——說真的,如果是傑夫也許還會對這個感興趣,可是她完全對這種寫詩寫書的事情絲毫沒有天賦。
格羅瑞爾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他在那個瞬間捕捉到了卡莉法因為感受到他的氣息變化而瞟他的那一眼。
格羅瑞爾不喜歡人類,甚至有些討厭。
但是這不是因為他被整個大陸的花痴當作女王來歌頌並且稱他為夢中情人。
當他看著諾盾的土地上,走過人類的奴隸的時候,他只能閉上眼睛:即使過了一百年,人類依舊如此。
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人類在瑞斯迪亞的神典之下,依舊做出了「以同類為奴」的事情。
他不明白為何人類的男性可以擁有那麼多位妻子,為何人類可以那麼殘忍的對待孩子。
精靈善良的天性,讓尚且年幼的格羅瑞爾飽受煎熬。
父親阻止他去向奴隸販子詢問這是為什麼,後來他在明白是因為父親知道就算他問了也不會有什麼結局的。
「對於人類來說,同胞這個詞,和精靈理解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上一代精靈王伸手輕觸了一下自己兒子的眉心——這是精靈之間表達安慰的一種方式,比起矮人以擁抱等等更加熱烈的方式來宣洩自己的情緒,精靈更加偏向於用含蓄的表達方式。
輕觸眉心——對於精靈來說,就是一個安慰的親吻,父母對於自己的梵妮撒的寬慰。
格羅瑞爾用了將近五十年的時間才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再也懶得去想其他那些困擾他們的事情了。
人類的生命如此短暫,他們甚至都不到精靈壽數的一個零頭,他為什麼要去糾結於這些事情呢?
在進入諾盾的國境線之後,昆狄一直用手那雙比其他種族的精靈都要長得多的耳朵——他哭喪著臉說,「這裡也太冷了。」他時不時搓搓手又去捂耳朵,弄的格羅瑞爾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一點也不覺得冷。」
在你說這話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看看自己的裝束——卡莉法默默地掃了一眼講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精靈王——穿成這樣覺得冷才是奇怪的事情。
達爾克精靈比一般的精靈要更加畏寒,這一點格羅瑞爾是知道的,但是昆狄這樣表現得也太誇張了一點——這正是春回大地的時節,即使是北方也到了播種麥子的時候,他這一副耳朵就要凍掉了的樣子……
有點好笑。
格羅瑞爾把手放自己脖子上的絲絨圍巾上——當他正打算把它伸手扯下來的時候,卡莉法把自己的披風丟到了昆狄頭上,「蓋住你的耳朵。」
和格羅瑞爾不同,昆狄的耳朵即使是留著長頭髮也蓋不住,何況他那頭捲毛,昆狄傻笑一下把自己像個冬天裡撿拾牛糞的老太太一樣裹起來。「謝謝了卡利斯!」他還是管面前的女孩叫這個名字。
格羅瑞爾掃了一眼體態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小一圈,騎在雜花馬上顯得格外單薄的人類女孩,伸手揪了揪自己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