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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眼睛不太好,所以和他同行的伊芙林納瑞們認為他應該留在王都以備不時之需——至少這世道再怎麼讓人絕望,人們至少還是保持著對伊芙林納瑞的尊重的。
阿萊克托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乎乎的,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遇到這個小女孩的,只是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抱著她了。
她傷得很重,應該是自己為她救治了……吧?
年輕的,面色蒼白而瘦弱的伊芙林納瑞這樣想到,他身上有著祈禱之後產生的疲憊和飢餓感——這種疲憊和飢餓感正是祈禱起了作用,他作為一個優秀又有效的伊芙林納瑞的證明。
「給。」一個聲音在瞎眼的阿萊克托頭頂響起,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他的聽力和嗅覺好很多,早在踏進伊芙神廟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了。
但是伊芙神廟從來收留所有需要一角屋頂避雨的人,伊芙林納瑞從來不像其他修士那樣將哪怕不信奉自己所侍奉的神的人趕出去。
「謝謝。」蒼白瘦弱的年輕牧羊人抬起手來,他不能夠感受對方遞來東西的手究竟在那個高度,只能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攤開雙手對著慷慨的賜予表示感謝。
落在他手上的是一塊觸感粗糙,聞上去也沒有多少香味的麥糠餅,因為洛文天氣潮濕的關係有些發軟。
阿萊克托把這塊麥糠餅塞進了嘴裡,有些不顧形象的捂住嘴拼命往下吞咽,麥糠餅本來就是又干又硬的乾糧,不在吃的時候喝點水是無法送下肚去的,所以給他麥糠餅的人又給了他一個睡袋。
「謝謝。」在跟噎在喉嚨口的餅爭鬥了許久終於獲得勝利之後,年輕的伊芙林納瑞再次向給予他食物和幫助的人道謝。
對方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
「不用。」對方在沉默了很久之後,回應了他的感謝。
然後再也不發出一點聲音了——聽上去像是對方已經睡著了。
阿萊克托胃裡的那火燒一樣的飢餓感得到了緩解,他深呼吸一口氣,將牧羊杖放在腿上開始休息。
一縷月光從伊芙神廟的外面照射到抱著胳膊假寐的獨行旅客身上,「少年」左眼處的皮膚仔細看的話比他臉部的其他皮膚要淡一些,因為長期不規律的生活他的皮膚顯得很糟糕,還有一些不細看看不出來——這一定是因為他的皮膚小麥色偏黑的關係——的雀斑。
離開昆澤爾已經五個月了,卡莉法在取回了雜花馬之後,一路往汶萊羅爾趕去——修達只給她留了一個口信——他碰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去西方一趟。
既然他這樣說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恰好汶萊羅爾正好也是西方的國家,所以卡莉法打算先不去坎帕亞,轉而去汶萊羅爾。
途徑洛文的時候,聽說這裡在打仗,然後她想起來曾經聽人說過——餓狼也有一部分成員做奴|隸買賣,哪裡有戰爭他們就像是聞到鮮血味道的蒼蠅一樣成群結隊,幫助一方的貴族打仗,然後將戰敗的俘虜買去當奴|隸。
去戰火燃燒的地方自然危險又上升了一個等次,但是她還是打算去碰碰運氣。
她一路從洛文的邊境往王都走,看到的東西也很觸目驚心,一些腐爛敗壞,一眼看上去就會讓那些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的貴族們嘔吐不止的屍體就這麼曝屍於無人耕種的荒地,烏鴉盤繞在屍骨們的身邊叼著流出來的賭場吃的幾乎飛不動。
因為掩埋屍體要做的活和需要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她最後只能搬來一些枯草和樹枝,一把火將這個幾乎只有屍體的村莊點燃。
一路上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是——這裡是洛文靠近奧爾黛的領土——在流浪了差不多半年之後,她對於周邊的國家分布多少有了寫了解——這些農民根本不是死於戰爭,而是死於稱火打劫。
至於是盜賊還是某些和強盜也差不到哪裡去的騎士,就不得而知了。
騎士老爺們的紳士風度都是給那些雙手沒有拿過比酒杯和扇子更重的東西的貴族婦人的。
他們的忠誠和風度跟這些臉朝著土地,背上還背著柴草或者嬰兒的農婦沒有任何關係。
在見識到這些騎士毆打無辜只是沒有來得及跪送他們路過的農夫一家之後,卡莉法對於這個階級原本就不多的好感統統都拿去餵了野狗和烏鴉。
她覺得自己居然會對這些穿著騎士盔甲的強盜產生好感認為他們應該還可以簡直全都是萊茵那個傢伙的錯。
畢竟就算是站在對立的立場,這個英俊的王子也是個無可挑剔的「高潔的騎士」——哪怕以精靈的禮儀也挑不出他什麼毛病。
騎士?哈。
卡莉法第二天離開伊芙神廟的時候,那個年輕的伊芙林納瑞還在休息,祈禱拯救對於他們來說非常的辛苦——甚至有的伊芙林納瑞因為過多勞累而沒能活過三十歲——他們大多看上去都蒼白柔弱。
可是當這麼一個蒼白柔弱的人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卻覺得自己眼前站著的是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
正如卡莉法在人群中看到的那樣。
那個她昨天給予了一口食物的年輕男子,張開雙手,灰色的長袍讓他看上去像是只灰鴿子——伊芙的神鳥——擋在被綁在柴火堆上的妓|女面前。
「不,」他瞪著他那雙瞎眼睛將手持火把的人擋在柴草圈之外,「你們不能燒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