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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思羽越發委屈地紅了眼眶,然後可憐兮兮地看向閆波行。
閆波行很想與葉戎崢干一架,瞥見垃圾桶里的鐵疙瘩,又不得不認慫。
他把雲思羽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小聲說道:「他脾氣不太好,你別理他。誰叫你去打工的?別是傳銷吧?」
「不是傳銷,是廣告工作室。最近沒有人買我的畫,我手裡沒多少錢了。對了,你有錢嗎?能不能借我三十萬?」雲思羽眼巴巴地問。
三十萬這個頻繁出現的數字讓木非言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眸。
葉戎崢斜睨著雲思羽,濃眉狠狠皺起。閆波行還是一個沒畢業的學生,又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雲思羽怎麼張得開口跟對方要三十萬?這是純潔善良的天使嗎?這他媽分明是自私貪婪的吸血鬼!
閆波行愣了一愣才為難地說道:「我只存了三萬塊,你要嗎?」
「你不是被美國籃球聯賽看中了嗎?你應該很有錢啊。」雲思羽歪著腦袋,目光清澈純真。
「可是我還沒被選上,不能變現的。我去美國面試也要打點,這三萬塊根本不夠,到時候我還要跟教練借十幾萬。」
「那你先把錢借給我吧,我很快就還你。」
閆波行明明說了自己也需要錢,而且還是為了前途準備的,雲思羽卻仿佛沒聽懂一般。他攤開掌心,做了一個「拿來」的手勢。
閆波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就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存款全部轉給了雲思羽。
「你要三十萬做什麼?」他好奇地問。
雲思羽垂下眼瞼,抿唇道:「我有一個朋友很需要這筆錢周轉,要不然他就生活不下去了。我必須幫他,閆哥你明白嗎?看見他卡里只剩下三百塊,我真的很難受。三百塊連吃頓飯都不夠。」
他抬起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閆波行。
葉戎崢聽愣了。秦青卡里只剩下三百塊,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所以說,如果今天晚上他真的讓秦青出燒烤的錢,秦青會直接破產!秦青的生活已經窘困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雲思羽呢!對雲思羽來說,三百塊竟然只夠他吃一頓飯!
艹他媽的善良!艹他媽的純真!葉戎崢深深吸了一口煙,又重重吐出來,唯恐自己一個按捺不住就把雲思羽的腦袋給卸了!
閆波行也聽得一愣,然後婆婆媽媽地叮囑。「明白明白,你又是爛好心發作了!什麼朋友啊一開口就借三十萬,該不會是騙子吧?你借他三千好了,再多不行哦!」
雲思羽不願意說出秦青的事,只能嗯嗯嗯地敷衍。
葉戎崢:「……」艹,他刀呢?
借完了錢,雲思羽滿懷期待地問:「閆哥,你上次說有一個朋友要買我一幅畫送給他媽媽當生日禮物。那幅畫我已經畫完了,但是面積太大,我就沒帶過來。我把照片發給你,你再轉給你朋友吧。如果他滿意,我明天就把畫送過來。」
話音未落,一幅小男孩舉著長梗向日葵在花田裡燦笑的油畫就發進了閆波行的手機。
閆波行連忙把畫轉發給葉戎崢,驕傲地說道:「思羽,這幅畫太好看了!色調非常溫暖,很有治癒的感覺。這個小男孩好眼熟啊……他不是你小時候嗎?」
「是我小時候啊,我對著我的童年照畫的。」雲思羽點點頭。
閆波行期待地看向葉戎崢,而葉戎崢已經露出了極度厭惡的表情。
沒錯,他就是那個瞎了眼的買主。上回去畫室偷看雲思羽的時候,這人信手塗抹的畫作就是這幅。畫裡的小男孩像極了葉戎崢早夭的弟弟,所以他才會產生把畫買下來送給母親的念頭。
可是現在,倒貼他錢,他都不會要這種破爛。
閆波行毫無眼色地問:「葉哥,你準備出多少錢?」
雲思羽轉頭看向葉戎崢,露出驚喜的表情:「原來你就是買主!謝謝你喜歡我的畫!」
葉戎崢吸了一口煙,語氣惡劣地說道:「什麼破畫,拿來當抹布老子都嫌它丑!不買了,你自己留著吧!」
雲思羽愣了許久,眼眶慢慢變紅了,晶瑩的淚珠欲落不落地掛在卷翹的睫毛上,委屈巴巴的樣子可憐又可愛。
閆波行的火氣徹底壓不住了,狠狠一拳捶向桌面:「葉戎崢,你不要太過分!」
葉戎崢也狠狠捶擊桌面:「老子就這麼過分,怎麼著?」
轟隆一聲巨響,他碩大拳頭下的桌子竟四分五裂,散落在地,如果換上活人,想必已經血肉橫飛,骨頭盡斷了。
閆波行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瞬,這才意識到,如果真的與葉戎崢這隻野獸打起來,自己百分百會受重傷,倘若傷了手腳,美國籃球聯賽也不用去了!
為了前途,他不得不忍耐,可是為了暗戀的人,他又怎麼能忍?
兩難之間,雲思羽卻十分懂事地攔住了閆波行,勸他不要生氣,又勸他保護好身體,以免斷送了職業生涯。這個台階給得夠足,閆波行順勢就下來了。
宿舍里一片寂靜,然後便響起了葉戎崢譏諷的嗤笑和木非言撥弄琴弦的樂音。
閆波行摟著雲思羽躲到一邊,又氣又無奈地看著葉戎崢。
為了緩解尷尬,也為了平復恐懼和委屈,紅著眼睛的雲思羽竊竊地走到陽台,與木非言搭起話來。他柔柔地讚美木非言的彈奏技巧,然後便伸出指尖,輕輕觸了觸被木非言抱在懷裡的吉他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