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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興泄露了你的隱私,耽誤了你的病情,傷害你很多次。他出道之後,你為什麼不爆他黑料?」一個記者把話筒伸過來。
秦青明顯鬆了一口氣。
終於來了一道他會答的題。
「法律已經解決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我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去勾心鬥角,我只想好好拍戲。」他眨著清澈的大眼睛,爽朗地笑著。
那名記者看見這張沒有雜質的笑臉,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像秦青這麼單純的人,在娛樂圈裡應該已經絕跡了吧?
鄭橋松忍不住揉了揉小孩的頭,深邃眼眸里溢出一絲笑意。
看直播的人紛紛發送彈幕,說秦青傻,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秦青真的很招人喜歡。他不陰暗,不自私,也不記仇。他開朗、樂觀、沒心眼。
在他面前,無論心思多重的人都可以完全放下戒備,享受到輕鬆和愉悅。
【以前媽媽總問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但是媽媽忽然覺得,如果你能一直這樣下去,不長大也挺好的。】一名粉絲感慨道。
更多粉絲湧入直播間,憐愛地看著自家的小傻子。
不知哪個記者問到了那封血書的事。秦青明顯愣住了,然後回過頭看了看。
鄭橋松輕輕拍打他肩膀,低聲道:「這事我回去再跟你說。」
抬眸的一瞬間,鄭橋松本就陰沉的面色陡然釋放出冷意。越過洶湧的人群,他看見了站在外圍的衛東陽。
這麼熱的天,那人卻穿著一件長袖黑襯衫以及一條黑色休閒褲。他立於陽光之下,卻仿佛完全不會被照亮,英俊的臉龐帶著一種晦暗莫測的神情。
他來幹什麼?
鄭橋松心裡一緊,銳利的目光直直刺過去。
就在這時,一名擠到前方的記者忽然推開周圍的人,從保鏢腋下鑽過,朝秦青奔來。他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看不清臉,身材高瘦,背有些駝。
他嘴裡喊著秦青,沙啞的聲音中帶著病態的痴迷。
血色薔薇?
鄭橋松立刻握緊把手,帶著輪椅迅速後退。
幾個保鏢伸出手去抓鴨舌帽,卻都被鴨舌帽靈活地躲開。人群在騷動,混亂已經觸發,尖叫聲此起彼伏。
鴨舌帽三兩步跑上台階,到了秦青面前,長長的手臂伸出,去抓秦青的胳膊。
秦青嚇呆了。
這隻手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粗壯的青色血管一條條凸起,像蛇群般盤布,大拇指留著長而尖的指甲,鉤子一般彎曲,仿佛野獸的利爪。
被這隻手抓住,扯下輪椅,肯定會傷得很重。那彎鉤一般的指甲會狠狠刺入肉里,劃破血管……
秦青害怕極了。
被他抱在懷裡的996探出利爪,嚴陣以待。
「他喵的,白石上哪兒去了!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不在!我還以為他是最靠得住的人!」996氣得嗷嗷叫。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從側面衝出,握住鴨舌帽的手腕,將對方的胳膊反剪到背後,輕易便把人壓在地上。
秦青定睛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
衝出來的人是白石。
鴨舌帽被壓趴,身體卻還在扭動,未曾被禁錮的另一隻手從褲兜里取出一樣東西,固執地伸向秦青。
那是一朵薔薇花,色澤血一般艷麗,沾著清晨時凝結的露珠。有一些花瓣被擠破,暗紅汁液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還有一些花瓣落在地上,變成零星的一點殘紅。
「秦青,花!」鴨舌帽仿佛很久沒說過話,聲音非常沙啞。
他戴著的墨鏡被白石撞飛,露出一雙滿是痴迷的眼睛。他直勾勾地看著秦青,腕骨被扭得幾乎斷裂,卻還是在劇烈地掙扎,艱難地伸長手臂。
「花,送給你!花!」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眼裡滿是祈求。
花枝在他手裡輕晃,執著地等待著另一個人的接納。他冒著被抓捕的危險,僅僅只是為了這個。
把一朵盛開的薔薇親手送給秦青,這就是他全部的夢想。
白石用膝蓋頂住鴨舌帽的背,表情兇狠。鄭橋松擋在秦青前面,眼神冷酷地看著在地上扭動的人。
「這人應該就是給你寫血書的變態。」996猜測道。
秦青終於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轉動輪椅繞過鄭橋松。
鄭橋松連忙握住他胳膊。他默默拂開鄭橋松的手,固執地轉動輪椅,到了鴨舌帽跟前。
劇烈掙扎的鴨舌帽忽然變得十分安靜,淺棕色瞳仁里的迷戀變得更加濃重。
「花!」他抬起手臂祈求。
秦青接過花,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低聲道:「謝謝。」
鴨舌帽咧嘴笑了,病態扭曲的臉竟然顯出幾分憨傻,身體老老實實趴下,不再掙扎。夢想完成之後,不管這些人怎麼對他,是打是殺亦或坐牢,都沒關係。
白石把人拽起來,拎小雞一般送到路邊的警車裡。
衛東陽穿過人群朝秦青走去。
「為什麼要接他的花?你不知道他是一個心理變態嗎?」
記者已被忽然出現的一大群保鏢趕走,混亂的現場完全得到控制。衛東陽嘆息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秦青耳里。
秦青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睛裡蒙著一層恐懼的淚光。但他垂眸看著那朵薔薇花時,表情卻格外溫柔。
「無論怎樣,這朵花是沒有罪的。」他用細長的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沾著露珠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