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頁
這些話,無疑是一把把刀子,刺進陳子興本就鮮血淋漓的心臟。
「莊姐,譚總那裡還有辦法嗎?」
一旦走過捷徑,對特權產生了依賴和崇拜,或早或晚,一個正常人總會變成欲望的奴隸。
莊永月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陳子興的變化。這種變化對她來說是有利的。
控制一個人需要花費很多心思,控制一個奴隸只需拽一拽手裡的繩子就行了。
「試鏡結束後,我們把譚總約出去聊一聊,看看他怎麼說。」莊永月暗示性地看了陳子興一眼。
陳子興身體一僵,卻沒有再抗拒,只是沉默點頭。
試鏡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陳子興和莊永月順著人潮往外走。
秦青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懷裡抱著一隻胖貓,嘰嘰喳喳地跟白石說著什麼。白石的朗笑聲隔了很遠都能聽見。
到了劇場外面,鄭橋松把掛在自己西裝口袋上的墨鏡摘下來,戴在秦青臉上。白石往秦青頭上扣了一頂鴨舌帽,順手揉了揉秦青的腦袋。幾個保鏢迎上來,把秦青保護在中間,用身體擋住偷拍的鏡頭,嚴嚴實實送上車。
那陣仗,那派頭……
幾個超一線明星只能站在一旁,等秦青的保姆車走了才敢讓司機把自己的車開過來。
哪個圈子階層分明,不可逾越?娛樂圈無疑是其中之最。待在這個圈子裡的人從一開始就被貼上了各式各樣的標籤,處在不同的階層。
十八線、二線、一線、超一線……
被人明晃晃地標記之後,誰能服氣?誰不想著爬到更高處,看更美的風景?
陳子興的眼珠爬滿血絲,面容灰敗又憔悴。
莊永月皺眉道:「別看了,短時間內你只能仰望他,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
陳子興收回目光,沒有吭聲。
「他有資本力捧,你呢?」莊永月不放過任何一個敲打陳子興的機會。
她看了看手機,說道:「譚總約我們在銀星見面。你知道去了那邊要怎麼表現吧?」
陳子興沉默半晌,終是點頭:「知道。」
銀星會所的私人包間裡,譚尚喜正慵懶地喝著紅酒,露骨的目光掃過陳子興的每一寸皮膚。
「你演技不錯,很有潛力。以後多拍幾部戲,名氣自然就上去了。」他慢悠悠地說道。
陳子興臉色蒼白地笑了笑,緊張到手心冒汗。
莊永月推了陳子興一把,催促道:「還不快敬譚總一杯!謝謝譚總賞識你!」
陳子興想要去拿紅酒杯,莊永月卻遞給他一杯威士忌。
紅酒不容易醉,烈酒卻能很快迷亂一個人的神智。莊永月的用意不言而喻。
譚尚喜低聲一笑,露出愜意的表情,翹著二郎腿的腳尖來回輕晃,蠢蠢欲動。
陳子興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黏稠與灼熱,以及那些纏繞過來的噁心目光。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失去了拒絕的資格,因為他求別人辦的事,別人都已經辦到了,最後事情沒成,只是因為他實力不濟。
難堪,屈辱,無可奈何……陳子興端起威士忌,狼狽地喝了一口。
他蒼白的臉頰很快浮上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心中的慾念如火般灼燒。
既然要付出代價,他為什麼還固守著矜持?想要什麼都可以提嗎?
「譚總,我想演《深瞳》的男主角。你能幫幫我嗎?」陳子興放下酒杯,直言不諱地問道。他仰起微紅的臉,露出純真、可憐、懵懂無辜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無論是在舞台上還是在生活中,是他一直在模仿秦青,而不是秦青在模仿他。
譚尚喜眸光微閃,果然被這個笑容迷住了。他把交疊在一起的腿叉開,身體前傾,專注地凝視著陳子興這張臉,呼出的酒氣撲面而來。
他捏住陳子興的下頜,目光裡帶著欣賞和沉迷。
陳子興隱約感覺到,自己已經引起了譚尚喜濃烈的興趣。這人能量巨大,一定會有辦法吧?
「我可以給你很多資源,唯獨這部戲不行。」
然而譚尚喜的回答卻出乎了陳子興的預料。他滿懷期待的心直直墜入谷底。
「為什麼?」他失口問道。
「秦青背後的資本太強大。你以為我一個人可以對抗鄭橋松、白石和朱晨風嗎?而且還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譚尚喜捏著陳子興的下頜,左右晃了晃陳子興的臉,笑著低語:「這個劇本其實是你的老闆量身為秦青打造的。秦青剛拍完《暗夜營救》,還沉浸在殺手那個角色里。他扮演哥哥幾乎沒有難度。而弟弟的角色,他完全可以演他自己。衛東陽已經說了,寫劇本的時候,他代入的就是秦青的臉。他屬意的男一號男二號,自始至終只有秦青。想要演這部電影,你不用在我這裡下功夫,你要先說服你的老闆。」
衛東陽是一個輕易能被說服的人嗎?
譚尚喜搖搖頭,喝了一口紅酒,志在必得地笑了笑。他知道陳子興沒有辦法打動衛東陽,最後只能來求自己。
陳子興聽愣了。
恍惚中,衛東陽站在秦青身後,把那個人牢牢圈在懷裡,一邊控住脖頸,一邊溫柔撫摸對方臉龐的畫面浮現在陳子興的腦海。
那種引而不發的慾念、想要侵占的渴望、涌動在溫柔之下的霸道和貪婪,以及滾燙的愛意,竟然這麼遲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