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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感覺就像現在這樣,明明是清醒的,身體卻不能動,也看不到光。」
這句話讓雲驚寒放鬆下來,表情卻有些驚訝。他以為小騙子永遠都不會發現。
「那台機器是監測腦域活動的,它可以捕捉你的意識,對不對?我來了,它就發出日光,我不在,它就發出死亡射線。我為什麼不一樣?」秦青靠近了一些,聲音裡帶著沉悶和難受。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鼻尖只差一點就要抵上雲驚寒的鼻尖,更不知道自己的薄唇幾乎快要貼上雲驚寒的薄唇。
每一次說話,吐息,他都會把清甜的暖流吹入雲驚寒的鼻腔和唇縫。
雲驚寒的眼眸眯了又眯,喉結上下滾動,漆黑瞳孔里閃爍著極致危險的暗芒。明明已經醒來,獲得了自由,但內心之中卻仿佛還有一頭野獸永遠得不到安撫和滿足。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晰,這隻野獸是因何而生。
「因為你是我的欲望。」他在心裡默默回答。
「因為你認定我是你的朋友,對嗎?」秦青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遲疑,也帶著一絲感動。
「那台機器是由你的意識操控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把我當成了朋友,允許了我的靠近。」秦青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哽咽。
即使這樣的猜測永遠都得不到雲驚寒本人的確定,他也願意這樣想。
「你需要我,是嗎?」秦青哭了。
黑暗中沒有人能看見他的臉,所以他可以盡情地流淚。
雲驚寒只能用灼熱的目光舔舐他的淚,深邃眼眸里的侵占欲已濃得像一團墨影。
「黑暗很可怕,所以你需要我的聲音?孤獨很可怕,所以你需要我的手?」秦青晃了晃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雲驚寒充滿著欲望的灼熱眼瞳就在這一刻變得溫柔起來。
「是的,我需要你的聲音,需要你的雙手,需要你的陪伴和擁抱。」他在心裡補充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就好了。」秦青用另外一隻手悄悄抹去淚水。
「楚南溟讓我永遠不要再來醫院看你,我答應了。我怕我的到來會讓那些壞人找到謀殺你的漏洞。」
這句話讓雲驚寒溫柔的眼瞳不由自主地泄出一絲戾氣。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你的意識是清醒的,我一定不會答應楚南溟。」秦青吸了吸鼻子,懺悔道:「對不起,我太遲鈍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不會丟下你的。」
秦青用力握緊雲驚寒的手,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
「我也害怕被人利用,我也害怕捲入這場漩渦。」他慢慢說道:「可是我更害怕你永遠被困在這種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雲驚寒閉了閉眼,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血液從急速跳動的心臟里泵發出來,變得無比滾燙。
黑暗中,他睜開眼,深深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人,目光溫柔蝕骨。
「來之前,我把自己關在箱子裡,感受了一下你的感受。短短几分鐘時間,我差點嚇得崩潰。」
秦青拉過雲驚寒的手,放在自己又開始狂跳的心臟上。
雲驚寒真想攤開手掌,好好感受一下這顆熾熱的心。
「幾分鐘時間我都受不了,你卻在黑箱子裡關了好多年。我不能幫到你什麼。」
秦青的語氣有些低落,停頓片刻之後又變成了堅定:「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永遠不放棄喚醒你。只要你還能聽見我的聲音,我就會一直出現。」
他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雲驚寒被握住的這隻手。
在他的承諾和安撫中,雲驚寒也悄無聲息地抬起另外一隻手,遮住了自己微微酸脹的眼眸。
他勾著唇角在黑暗中微笑,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充盈著整個胸腔。
楚南溟,不好意思,你的老婆我要撬走了。雲驚寒在心裡十分沒有誠意地向楚南溟道了一句歉。
秦青忽然放開雲驚寒的手。
雲驚寒也立刻放下了捂眼的手。
下一秒,棉被被掀開了,秦青淅淅索索地爬下床,「天快亮了,我要走了。」
雲驚寒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裝植物人,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貼上了一個光滑的額頭,甜暖的香氣吹拂在臉上。
是秦青。
「我把我的腦電波傳給你,給你補充一下能量。」
秦青又發明了一種祈福儀式。
與雲驚寒靜靜地貼了幾分鐘,秦青直起腰,併攏食指和中指,一邊在空中畫圈一邊念咒:「快點醒快點醒,今天不醒明天醒,嘛哩嘛哩哄!」
一根細細的食指戳上了雲驚寒的眉心,帶著一分不知道有沒有用的念力。
雲驚寒就在這時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秦青嚇得一蹦三尺高,活似見了鬼。
雲驚寒也不想嚇到秦青,但他真的忍不住了。這麼幼稚的人,他幼兒園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
「臥槽,你真的醒了?」失態之下,秦青吐出一句國粹。
「是我念咒把你念醒的?」他舉起自己的食指,眼睛瞪得老大。
雲驚寒坐起身,扶著額頭忍笑了片刻,然後才嗓音沙啞地說道:「大概是吧。」
「我,我去叫醫生!」秦青興奮地不行,忘了床頭就有呼叫器,轉身就想往外面跑。
「先別跑。」雲驚寒伸手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