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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伯父之後,他並不是一無所有。正如大伯肩負起了他的人生,他此刻也有一個小生命需要供養。
如果不是996的到來,他可能早就垮了。
996露出嚮往的神色,笑呵呵地說道:「那你加油哦喵!」
「嗯。」
「臥槽,那是秦青?」段學海手裡捧著的咖啡杯差點掉在地上。
玻璃門外,秦青拖著一個銀灰色拉杆箱,朝VIP候機室慢慢走來。
天南海北的過客匯聚在機場,擦肩而過時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多看誰。唯獨秦青走過如潮人海,像磁石一般吸納著周圍的視線。
透明穹頂灑下微暖晨曦。他穿行在一片淡金色的璀璨之中,皮膚過分蒼白,比陽光還要清透幾分。
許多人大約無法確定他的真實性,微微一愣之後會情不自禁地追逐上去,驀地回神,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秦青目不斜視地穿過這些人,走進候機室。
早在他尚未靠近的時候,候機室里的人便已注意到他。
總裁辦主任梁麗放下咖啡杯,直勾勾地看過去。
正與幾位高管低聲交談的裘之信抬眸瞥了一眼,復又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指尖卻輕輕一捻。
秦青亮出工作證,攔住他的地勤人員立刻請他入內,問他需不需要咖啡。
「不需要,謝謝。」秦青禮貌地勾起唇角。
地勤人員有些閃神。
候機室被智信集團包下。海外市場拓展部的人坐在靠門的位置,總裁辦的職員與一眾高管坐在靠窗的位置。二者不說涇渭分明,卻也很難相互融入。
裘之信坐在中間,長腿交疊,姿態慵懶,狹長眼眸卻時刻放射著銳利的光。
他淡淡掃過來,冰冷視線觸及秦青的臉。
秦青腳步一頓,立刻走上前,彎腰躬身:「裘總。」
「你是拓展部的人?」裘之信微微挑眉。
段安泰和段學海已經坐立難安,連忙放下咖啡杯走過來。
秦青越是惹眼,他們越是緊張。一個被他們打壓到無路可走的人不應該顯露在台前。
「是。」秦青點點頭,然後看向一眾高管,挨個兒打招呼。
這些素來不苟言笑的人紛紛露出愉悅的表情,點頭應諾。
一張賞心悅目的臉,的確是博取好感的最佳工具。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裘之信擰眉回憶。
「裘總,秦青這個人口才不好,性格內向,不擅長交際,你對他當然沒印象。」段安泰插口進來。
一句話連說了三個缺點。
秦青垂下頭,嘲諷的眸色被濃密睫毛遮擋。
裘之信並不理會段安泰,只是一味看著秦青,目光幽暗:「你負責什麼工作?」
段安泰很想用警告的眼神瞪視秦青,當著裘總的面卻又不敢。
不遠處的段學海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焦躁地來回踱步。
秦青低了低頭,說道:「這一次我負責翻譯。」
之前負責什麼並沒有說。
段安泰和段學海長舒了一口氣。他們差點以為秦青要造反。
「哦?你負責翻譯?可是翻譯我們已經有了。」梁麗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幾個精英打扮的男女,介紹道:「這幾個都是高級翻譯人才,以前在外事部門工作。」
秦青不曾說話,俊美面容沐浴在金色陽光中,陰鬱不減。
裘之信沉聲問道:「你會什麼語言?」
兩人一坐一站,一個問詢一個回答,不似候機,倒更像是面試。
「我精通英語、法語、阿拉伯語、波斯語、土耳其語。庫爾德語和希伯來語能說能聽能寫,但同聲傳譯還做不到,正常交流是可以的。」
秦青認真回答,垂著眼眸不曾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梁麗面露詫異,繼而輕笑:「不錯,比我們請的翻譯還專業。公司還是有些人才的。」
秦青看向梁麗,低聲道謝,蒼白的面容被陽光照得幾近透明。
裘之信定定看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年輕人不要總是一臉喪氣。」
「是。」秦青把目光從梁麗臉上移開,低聲應諾,態度十分順從。
手機微微震動,裘之信略掃一眼,語氣竟然溫和幾分:「倒是我說錯話了。」
幾位高管紛紛側目,神色有些驚訝。裘總從來不說這種話。他哪裡會錯?
秦青看向裘總,眼裡帶著疑惑。
裘之信也沒解釋,直接問道:「喪葬費你領了沒有?」
秦青愣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沒有。按照公司規定,非直系親屬死亡,沒有喪葬費。」
原來裘總已經查到了他的底細。是哪個特助給他發的資料?能在總裁身邊工作的人果然一個個都不簡單,不需要吩咐就能把該辦的事辦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爬到這個位置。
秦青垂下眼眸,暗暗思忖。
「你伯父把你養大,不是直系也是直系。回頭你去領喪葬費,我會通知財務。」
「謝謝裘總。」秦青適當地表露出幾分感激。
「坐吧。」裘之信一個眼神掃過去,坐在他身旁的特助就立馬挪開一個位置。
秦青猶豫片刻,這才落座。
特助接過他的行李箱,貼上名牌,與大家的行李箱放在一起。
秦青暗暗觀察著幾位特助,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總是籍籍無名,有些人卻可以平步青雲。在職場上,高調做人不可取,但低調做事更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