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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泰打開公文包,取出一沓美刀,笑著說道:「這是上次說好的獎金,你拿著。」
秦青接過錢,轉身離開。
他沒有道謝,因為這是他應得的。他也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為他會採取報復。
門合攏的一瞬間,他聽見段學海在裡面嗤笑,語氣非常輕蔑:「他那個樣子應該去當牛郎,老賺錢了。」
「他已經是了,劉琳琳可不好伺候。」段安泰哈哈一笑,心情很好。
兩人都沒有壓低音量,就是故意說給秦青聽的。像秦青這種臉皮薄,自尊心強的人,最是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不出幾天他就會主動離職。
離職的時候,他若是想讓自己的履歷好看一點,就絕對不會得罪頂頭上司。
段安泰用類似手段前後趕走十幾個人,他太知道怎麼去拿捏一個小職員的命脈。
秦青眼眸低垂,微微一笑。
翌日早上,秦青在浴缸里醒來。
水早已冷透,把皮膚泡得發白。地面乾燥,塗了防滑層,還鋪了一條厚厚的毛毯。但秦青跨出浴缸踩上毛毯時,身體還是止不住地晃了晃。
他連忙扶住牆壁,側頭看向一旁的鏡子。
鏡子裡,一張俊美的臉龐染著病態的紅暈,眼眸充斥著生理性的淚水,霧般迷離。
清晰的臉忽而疊加了一重陰影,然後是兩重、三重,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果不其然,秦青發燒了。但他絲毫也不著急,反倒慢慢坐在浴缸邊沿,扶著昏沉的腦袋,低聲笑了笑。
半小時後,秦青提著公文包來到電梯口,段安泰和段學海立刻走上前,假裝熱情地與他打招呼,實則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路。
兩人像是羈押犯人的警察,生怕秦青跑了。這次談判,若是沒有秦青提供建議和情報,他們過不了這個坎兒。
他們還未意識到,沒有真材實料,爬得越高,摔得只會越慘。
電梯門開了,裡面站著裘之信和梁麗。
銳利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秦青泛著異樣紅暈的臉龐。雪白的一層皮膚,玉一般細膩,偏偏還染著晚霞一般瑰麗的色澤。裘之信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薄唇上揚。
拓展部的職員可不敢跟大老闆搭乘一部電梯,紛紛擺手讓裘總和梁主任先走。
裘之信退後一步,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
他沒有說話,但梁麗已明白他的意思,熱情地招手:「進來吧,早上的電梯很難等。馬上就要出發了,別耽誤時間。」
大家這才走進電梯,戰戰兢兢地打招呼。
秦青趁亂擺脫段安泰和段學海的挾持,默默走到裘總身邊。本就染著紅暈的臉因為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越發紅地滴血。
電梯裡全都是人,很擁擠。秦青可以自然而然地靠近裘總,不用擔心被懷疑。他滾燙的身體好像變得更滾燙了。
手臂悄悄貼住裘總的手臂,肩膀也挨了上去。
裘總沒有躲開,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漆黑瞳仁里浸染著一點笑意。也不知道這笑意是不是高燒過頭產生的幻覺。
秦青呆呆地看著裘總,勾唇笑了。陰鬱的面容宛若雲開霧散,寒冬破陽,顯露出不曾為人所知的柔軟明媚。
染著紅暈,沾滿汗珠的臉龐,像一朵妖異的花,被愛慕催開。
裘之信眸光閃爍,呼吸發沉。
如果這都不算勾引,怎樣才算?
不等他回神,笑得勾魂攝魄的青年便一頭栽倒在他懷裡。
「哎呀,怎麼回事?」梁麗嚇了一跳。
裘之信連忙把人抱住,摸了摸額頭,觸手滾燙。
原來剛才是燒糊塗了。心裡有幾分失落,卻沒空多想,裘之信箍緊秦青過分纖細的腰朝前走去。
周圍的人紛紛讓道。
電梯門開了,高大的男人輕而易舉便把懷裡的青年打橫抱起,帶去停車場。
青年把燒紅的臉頰貼上男人的胸膛,小貓一般蹭了蹭,發出低不可聞的呻吟。
清潤的嗓音變得沙啞黏膩,令耳膜發癢,臉頰滾燙的溫度透過西裝面料,烙進心裡。裘之信的眼眸有些暗沉,面容繃得很緊。
片刻功夫,車就已經備好。裘之信急促交代幾句,這才讓司機把人送去醫院,同去的還有一個助理。
「人醒了給我發信息。」他慎重叮囑。
「談判中也給您發嗎?」助理有些懵。不分場合地看簡訊,這可不是裘總的習慣。
「發。一秒鐘時間,不耽誤。」裘之信催促道:「出發吧,開快點!」
汽車疾馳而去,裘之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搭乘電梯上到餐廳。
大家都已經開始吃早餐,刀叉撞擊碗碟,發出叮叮哐哐的聲音。很多人都在想秦青的事。這麼重要的一個機會,那人卻忽然病倒,退出談判,留給老總的印象一定奇差無比。
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升職加薪恐怕都與秦青無緣。
有人暗自竊喜,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心裡擔憂卻不敢問。
段學海握刀叉的手在微微顫抖,吃牛排的表情痛苦地像是在吃塑料。
「叔叔,待會兒談判桌上,我怎麼辦?」他小聲詢問,嗓音發緊。
「別慌,沒事的。裘總在談判桌上從來沒輸過,他準備的肯定比我們充分。你路上抓緊時間看資料,上了談判桌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別人說什麼你也跟著說什麼,爭取混過去。」段安泰安撫侄兒,臉色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