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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流民捂著肚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求官老爺幫草民做主。草民喝了泰安侯府的粥,把肚子磨破了!粥里摻著石子兒!」他艱難地爬起來,磕了一個頭。
秦青被帶到堂上,葉禮和阿牛等人竟被放了,此時正站在堂外旁觀。許多百姓聽得消息,也擠進官衙看熱鬧。
996爬上葉禮的肩膀,焦急地往裡看。葉禮竟也沒有把它攆下去,還輕輕托住了它胖乎乎的屁股。
「秦青,這事兒怎麼解決啊?你有辦法嗎?」996焦急地喊。
秦青回眸看了看,擺擺手做了一個不用擔心的動作。
齊似風放下驚堂木,緩緩說道:「小侯爺,這人狀告你——」
「他有沒有喝過我家的粥還未可知。台下誰是大夫,麻煩配一副催吐的藥來,我要驗一驗。」秦青不慌不忙地說道。
你死了,我把你肚子剖開。你沒死,我叫你吐出來。
齊似風也不遲疑,當即下令:「來人,找個大夫配藥!」
「不用去遠處找了,草民就是大夫,剛好身上帶著催吐藥。」一名如松如竹,風流俊逸的男子從人群里走出來。
秦青回頭一看,不禁莞爾。
是江匪石。
葉禮眼睜睜地看著江匪石從自己身邊走過,與秦青站在一起。兩人笑望彼此,默契天成。
「娘的!」
996聽見葉禮低罵了一聲。
「你罵誰呢?你不想江匪石救秦青嗎?你還想害秦青?我他喵的拍死你!」996舉起胖爪子對著葉禮的臉就是一頓亂拍。
阿牛:「主子,這貓太頑皮了,我把它趕走。」
葉禮把996抓進懷裡摁住:「不用了。萬一它跑丟了,秦青該傷心了。」
兩人說話間,江匪石已把藥粉餵進流民嘴裡,還找來一個大托盤承接穢物。站在外面的老百姓一個個踮起腳尖往裡看,莫不期待最終的結果。
「泰安侯府的粥里真的摻了石子兒!我親眼看見的,肯定沒有冤枉他們!」
「是呀是呀,還驗看什麼,直接把這個小侯爺下大獄!」
「秋後就砍頭,時間正好!」
周圍全都是這樣的聲音,令葉禮不適至極。他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緊緊握在手中。
堂內發出哇的一聲,然後就是嘩啦啦一陣響。
江匪石拉著秦青退後幾步,自然而然地用手掌捂住了秦青的眼睛。
「莫看,太髒。」
然而他自己卻直勾勾地看著,面容很冷。
葉禮:「娘的小白臉!」
996:「你罵的是江匪石啊!你吃醋呢?哈哈哈……」
那流民吐出一大灘帶血的粥水,粥水裡混雜著許多細小的石子兒。石子兒稜角分明,邊緣鋒利,吃進肚子裡便仿如吞了鋼釘,必是極其難受的。
仵作把石子兒撿出來,用水沖刷乾淨,裝在瓷白的碗裡,叫齊似風看了看,又走到外面轉上一圈,讓所有人都看一看。
堂外百姓發出了討伐泰安侯府的聲音。
齊似風狠狠拍打驚堂木,厲聲責問:「小侯爺,你還有什麼話說?」
秦青不慌不忙地拱手:「方才我讓差役把我家裝粥的木桶也帶來了,齊大人不妨驗一驗我家的粥水。」
齊似風並不言語,只是擺擺手,叫仵作舀粥。
仵作用瓢舀出一碗粥,卻「咦」了一聲。
齊似風問道:「何事?」
仵作搖搖頭,又舀了一碗,然後是第二碗,第三碗……
齊似風見他忙個不停,不耐煩地問:「你在作甚?」
秦青說道:「他舀出的粥水裡沒有石子兒,當然著急。別急,往最底下舀,石子兒很沉,都鋪在最底下。」
仵作連忙往最底下舀,終於舀出幾顆石子兒,用清水洗乾淨,同樣放在瓷白的碗裡,然後又是驚訝地咦了一聲。
齊似風知道四皇子就在堂外看著,心裡也焦躁,於是急促地問:「又怎麼了?」
「怎麼了?」江匪石慢慢走上前,拿起兩個碗,笑道:「因為仵作發現,這兩個碗裡的石子兒不一樣。從那流民嘴裡吐出的石子兒又尖銳又細小,從泰安侯府的大鍋里找出的石子兒一個個卻有拇指肚大,又沉又圓。」
江匪石走到外面,把兩邊碗裡的石子兒展示給所有人看。
「不瞞各位,這些石子兒都是小侯爺叫我們附近村寨的鄉民從乾涸的河床里挖的,又帶著一眾婦人把相同大小的石子兒挑揀出來,用沸水煮了很多遍,這才摻進米里。這些石子兒大如蠶豆,直接就沉在粥水底部,哪會被舀進碗裡。就算不小心舀進去,這麼大的石頭,含進嘴裡立馬就會發現,誰會吞下?」
江匪石回頭看向齊似風,說道:「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打開剩下那些米袋子,看看裡面摻的石子兒是不是都一個模樣。」
齊似風立刻叫人打開剩下的米袋子查看,挑出的石子兒還真的都是一模一樣的大小。
「你是想從我泰安侯府訛錢嗎?」秦青看著躺在地下的流民。
吐出碎石之後,流民已經好多了。他連忙爬起來喊冤,口口聲聲說自己就是喝了侯府的粥才會如此,求齊大人給他一個公道。
堂外民眾雖然搞不清楚那流民到底喝沒喝侯府的粥,卻看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