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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彩衣伸出手,摸了摸擺放在一旁的金色獎盃,徐徐說道:「這個獎,對秦青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大眾會認為他仰仗楚南溟的權勢,靠著欺壓我才拿到這個榮譽。」
吳彩衣雙手合十,抵著下巴,輕笑道:「現在這個結果就是最終的結果。別看秦青當時在會場上鬧得凶,等他冷靜過來,他就會知道,重審只會讓他的能力和才華受到更大的質疑。權勢是個好東西。」
吳彩衣搖搖頭,嘆息道:「但是當你擁有了巨大的權勢,你為之付出的努力,都會被看做權勢帶來的贈品。你的努力會變得一文不名,你的才華會受到最廣泛的質疑,這就是秦青的困境。」
方達倫越想越覺得有理,這才放鬆下來。
「彩衣,果然還是你看得最透!如果楚南溟施加壓力,要求重審,外面那些網民只會覺得重審的結果是假的,是評委會屈服於楚南溟的權勢,幫秦青鍍金。秦青得到的是質疑,你得到的是大家的同情和認可,怎麼著你都會贏!」
方達倫豎起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吳彩衣倒了兩杯紅酒,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秦青走不出這個困境。他只能認栽。」
想到那款魔性的香水,方達倫憂心忡忡地說道:「可是彩衣,秦青的《真我》比你的《黑暗之心》好聞太多。兩款香水如果一起上市,大眾自然能判斷出你和秦青到底誰輸誰贏。到時候你可就麻煩了。」
吳彩衣搖搖頭,笑意在眼底輕輕盪開。
「《黑暗之心》我不會放到市場上銷售。這是我獻給恩師的祭品,我會把它作為私人收藏,永久封存。聞過《黑暗之心》的人很少,日後就算他們買到秦青的《真我》,他們又能怎樣呢?他們畢竟是特權階級,說出來的話,民眾只會懷疑,不會相信。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為了討好楚南溟故意吹捧秦青呢?」
吳彩衣喝了一口紅酒,惋嘆道:「我早就說過了,秦青走不出這個困境。楚南溟的愛,對他來說是一個魔咒。」
方達倫愣愣地想了一會兒,感慨道:「跟楚南溟那種人結婚就不要想著自己也能發光發亮了。在太陽地照耀下,所有星星的光芒都會消失。」
「是啊。當初我跟楚南溟相親失敗,現在看來竟然是一種幸運。」
吳彩衣心情頗好,喝得臉頰緋紅,慢慢說道:「回去之後,我就能接管公司。秦青的《真我》配方,我會讓他交出來,由公司進行銷售。有了《真我》,公司今年的業績一定能創造奇蹟。」
方達倫嘆為觀止:「彩衣,你這是趕盡殺絕的節奏啊!秦青又不是傻子,他怎麼會願意把《真我》配方交給你?」
「秦氏制香是他媽媽留給他的,秦家那群老東西還在公司任職,他們需要這條生計。為了母親的遺願,為了公司的存亡,為了家族的延續,秦青不給也得給。他很有底線,也很心軟,我吃定他了。」
吳彩衣仰起頭,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眼睛裡閃爍著得意的微光。
然而她並不知道,雲驚寒給她的這條路,表面上通往錦繡繁華的前程,暗地裡卻藏著落入地獄的深淵。她以為自己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實則早已把自己推入了絕境。
「秦青。」雲驚寒穿著一套休閒服,戴著一頂鴨舌帽,出現在春城最為繁華的一條商業街上。
秦青坐在巨大噴泉池的邊緣,出神地看著前方。那隻胖貓坐在他身邊,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他身上還穿著參加宴會的奢華西裝,領結卻戴得歪歪扭扭,頭髮被風吹得凌亂,像個落魄的藝術家。
春城四季如春,鮮花常開,是度假旅遊的聖地,於是自然而然也成了權貴們雲集之所。
最大最豪華的奢侈品旗艦店、購物中心、七星級酒店、頂級私人會所、美容中心、豪華餐廳,全部集中在這條街。周圍悠閒穿梭的人群,也都是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富豪。
秦青安靜地看著他們,他們也安靜地看著秦青。
秦青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認識,然而周圍所有人都認識秦青。因為所有人都認識楚南溟。
秦青無意識地笑了笑,面容帶著幾分自嘲。他早該想到,與楚南溟結婚,失去的東西會是「自我」。
熟悉的呼喚聲讓他愣了許久才朝台階下看去。
「雲——」
只喊出一個字,他就閉緊了嘴巴,改為揮手。
雲驚寒甦醒的消息目前還是機密。
「你怎麼來了?」他呆呆地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登上台階,來到自己面前。
「我來給你送樣品。」雲驚寒晃了晃手中的銀色密碼箱。
「樣品?」秦青的腦子有些遲鈍,反應了一會兒才苦笑搖頭:「不用送樣品了,我接受比賽結果。」
「認輸了?」雲驚寒坐到他身邊,狹長的眸子在帽檐下閃爍著溫柔的光。
「沒有認輸。」秦青搖搖頭,「我知道我沒輸,這就夠了。重新審核,就算拿到獎,人家也會說我仗勢欺人。我有一樣東西,吳彩衣永遠奪不走。」
雲驚寒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依然問道:「是什麼?」
「是才華。」秦青撓撓鼻尖,笑得十分豁達:「我的才華誰也奪不走。有才華,去哪兒都吃得開。你說得對,失敗一點也不可怕。失敗了,重新來過就好。」
他用力點頭,外表那麼頹廢,眼眸卻那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