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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面容微松,暗自慶幸。
婉柔死了無所謂,二少爺可不能死。二少爺是罕見的天靈根,宗主求了夫人許久才得到這次拜師凌雲宗的機會。
少主是來凌雲宗探親的,二少爺卻是實打實來修煉的。
「起誓之前,你猶豫了。」京泊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俊秀青年連忙辯解:「心魔誓不是兒戲,我自當考慮清楚。」
「做事還需考慮?我說想殺我的人是你,不是也是。」
話音未落,京泊霖的手已按住俊秀青年低垂的頭顱,輕輕一捏。
堅硬頭骨似蛋殼般碎裂,腦漿子濺了一地。俊秀青年的屍體委頓下去,神魂也被一起湮滅。
一陣陰風順著登天梯俯衝而下,吹起濃濃腥氣,耳邊環繞的呼嘯聲宛若厲鬼的哀鳴,鎮得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一個念頭驟然而起——如今住在這皮囊內的,真是他們少主,而非一尊魔王?
老者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叩首。余者紛紛下跪,額頭貼地,冷汗淋漓。
「水。」京泊霖大馬金刀地坐在階梯上,滿臉不耐。
一名僕從慌忙爬起來,哆哆嗦嗦倒水,洗去少主指尖的紅白穢物。
「總覺得忘記了什麼,想不起來。應當是很重要的事。」擦乾雙手後,京泊霖輕輕拍打膝蓋,滿臉疑惑,心裡隱隱還有些焦急。
「是人還是物?」老者硬著頭皮提點。
京泊霖用指尖摩挲下頜,沉吟道:「大約是個人。」一道身影在他腦海中閃現,披著紅衫,內著白袍,面容模糊不清,卻似花兒般昳麗。
腦子有些眩暈,不是因為打鬥脫力,也不是因為剛剛受過重傷,而是因為難以遏制的痴迷。
京泊霖猛然起身,朝隱沒在濃霧中的登天梯看去:「走,上凌雲宗!」
眾護衛大聲應諾。
老者見少主氣勢駭人,連忙規勸:「少主,凌雲宗內臥虎藏龍,咱們最好還是不要太張揚,免得被人盯上!」
京泊霖負手而上,哼笑道:「被人盯上又如何?殺了便是!」
老者汗如雨下,不敢再勸。
這魔頭當年活著的時候,定是個殺人如麻的禍害!
秦青是在蒼淵宮內醒來的,臥榻上鋪著軟如雲朵的被褥,非常舒適。
「秦青,快來吃飯!」996蹲在不遠處的玉桌上,大口大口撕扯一個醬肘子。
「好大的醬肘子!這頭豬怕是有五百斤吧?」秦青走到桌邊,目光掃過所有菜餚。
肉片,肉塊,醬肘子,滿桌都是葷腥,沒有一個素菜。蒼淵安排的膳食真是接地氣。
「這是流火的肉。」996小聲說道。
秦青:「……」
「你乾爹是個狠人!」996警惕地看看四周,耳朵撇成飛機耳。
秦青愣了許久才緩緩坐下,搖頭感慨:「伴君如伴虎!以後我們都要小心了。」似想起什麼,他臉色微微發白,問道:「你有沒有聽說宗門內有修士大批死亡?」
充斥天地的氣運皆灌入蒼淵身體,按理來說,失去氣運的那些人會死。
「沒聽說,大家都好好的。」996搖頭。
「那山下的百姓呢?」
「今天早上我還看見樵夫在山腳砍柴。」
「怎會?」秦青蹙眉沉思良久,呢喃道:「莫非蒼淵是天外來客?」
只有這個解釋是合理的。一個世界的氣運總是恆定的,倘若一個人占了所有氣運,別人就會氣衰而死。
像紅塵之花這等妖物,大多秉性貪婪,總想把天下氣運盜取一空,於是被天道所不容。秦青從傳承記憶里得知,自己的每一位前輩都是灰飛煙滅的結局,正如秦玉然那般。
秦青是唯一的異類,只因他對活著的渴求勝過一切。始終有人愛,就能始終活著,他要的只是這個。
「你管蒼淵是什麼,他能保護你就夠了。」996不願動腦子,有的吃就好。
「說得也是。」秦青眉宇舒展,頗為認同地點頭。
「吃飯吧。流火的肉是用煉丹爐燉的,可酥爛了。」996把一盤紅燒肉推到秦青手邊。
用煉丹爐燉肉?秦青愣了愣,一時失語。
「送菜的僕從說,這是蒼淵親自吩咐的。真想知道煉丹峰的峰主是什麼表情,哈哈哈哈!」996樂不可支。
說話間,一名灰衣小童戰戰兢兢走進大殿,俯身稟報:「少主,長老要把凌雲宗遷到中洲映秀山,讓您收拾一些細軟。」
「中洲映秀山?那不是魔淵所在?」秦青驚了。
小童把腦袋壓得更低一些,說道:「長老是這樣吩咐的,您有什麼愛物,只管裝上帶走,這是長老給您的乾坤袋。」他高舉雙手,奉上一個金線編織的錦囊。
「長老呢?」秦青接過乾坤袋。
「長老在凌雲宮與宗主商議此事,各大峰主和十位長老也在。大家吵得很厲害。」
996咽下一口肉,嘟囔道:「當然會吵啊喵!魔淵正在侵蝕中洲,所有宗門恨不得離中洲越遠越好,只有蒼淵上趕著往前湊。等到魔淵徹底吞噬中洲,大家都得死!」
秦青搖搖頭,沉默不語。
他猜不透蒼淵的心思。那個人著實深不可測!
996擔憂地說道:「我看他們吵著吵著就會打起來。蒼淵殺了秦玉然,風停雲肯定會為秦玉然報仇。蒼淵來歷不明,現在又做出這種有害全宗的事,風停雲污衊他是魔頭奪舍,大家必然會對他群起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