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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抬起頭,仔細看了看雲驚寒沉睡的臉,無奈道:「雲驚寒,我不是故意騙你屬下。你也看見了,我這是騎虎難下。」
暖黃的光籠罩著周圍的一切,令人莫名心安。
秦青一隻手握著雲驚寒的手,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胸口,語氣悵惘:「我爺爺奶奶早就死了,我媽媽也死了。我心裡好空。」
「卡福讓我照顧你,我不敢拒絕。乾脆我把你當親人照顧好了。」
秦青拍拍胸口,呢喃道:「奇怪,這麼一說,我的心好像沒有那麼空了。」
「嗯?你說什麼?」秦青把手放在耳邊,腦袋微微偏向雲驚寒,做出一副聽見雲驚寒說話的樣子。
他最擅長的就是自娛自樂。
996翻了個白眼,暗罵一句幼稚。
「你問我為什麼不把楚南溟當親人?」
秦青自嘲一笑,呢喃道:「把感情寄托在楚南溟身上,我會絕望的。你躺在這裡,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卻能感覺到你在回應我。他活生生地站在那裡,我卻覺得我面對的是一片虛無。」
沉默在病房裡蔓延。
秦青出神地想了一會兒,手指無意識地揉捏著雲驚寒的大手。這段婚姻對他來說就像一條隱藏在迷霧中的路,前方一片黑暗,不知通往何處。
黃色光芒慢慢變成了橘色,更暖了一些。
「我給你讀一讀我們的結婚協議吧。」秦青放下雲驚寒的手,點開智腦。
「協議第一條,乙方,乙方就是我。」秦青指了指自己,繼續往下念:「乙方不得進入甲方書房,翻看甲方資料。第二條,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打探甲方的工作情況。第三條,乙方不得在甲方做實驗時打入電話進行干擾。第四條,乙方不經允許,不得進入甲方臥室。第五條……」
秦青一口氣念了二十多條,氣憤地說道:「後面還有很多不平等條約,我就不給你念了。你看看,這算什麼婚姻!」
秦青認真研究最後一項條款,忍不住跟著念:「如乙方謹遵以上條款,不對甲方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任何干擾,在合理範圍內,甲方可給予乙方一切幫助。」
秦青搖搖頭,鄙夷道:「口氣好大啊!還一切幫助!嘖嘖嘖!」
「就是啊!他以為他是神仙,無所不能嗎!」996跟著吐槽。
啪的一聲脆響,這是秦青忍不住拍了一下巴掌。
「就沖最後這條,這婚結得值了,哈哈哈!」剛才還滿腹抱怨的秦青此刻樂得直搓手。
溫暖的橘光驟然一閃,慢慢變成了綠色,把秦青妖冶的臉照得越發狡黠。
996:「……你骨氣呢?」
「骨氣能當飯吃嗎?」秦青翻了個白眼,美滋滋地叉掉協議。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資料,低聲道:「我給你看看體檢報告。卡福剛才讓我看,我根本沒看懂。在他面前,我還是要裝一裝的,在你面前就不用了。咱倆誰跟誰啊。」
秦青拍了拍雲驚寒的手,然後用智腦掃描體檢報告,等著系統幫自己翻譯。
「你個廢柴。」996順著他的小腿爬上去,坐到他肩頭。
綠色光芒再度變回橘色,暖暖的,像灑落了一片陽光。
為了防止狙擊手的暗殺,這間病房沒有窗戶,四周的牆壁自然散發白光,各種醫療器械占據了大半面積,顯得逼仄又冰冷。
秦青回頭看了看那台機器,讚許道:「氣氛很到位!」
橘色光芒深深淺淺地變化著,像涌動的水流。
「咦,他們竟然沒在你血液里檢測到慢性毒藥。」秦青擰起眉頭,呢喃道:「有人對你的體檢報告動了手腳?」
996用尾巴指了指報告右上角的銜尾蛇標記,提醒道:「不會的。這份體檢報告是楚南溟的研究所出具的,沒有人能買通楚南溟。」
秦青點點頭:「楚南溟給你做了體檢,那應該是沒問題的。只有我擦掉的那滴血含有微量的毒藥成分,你的血液里沒有,估計院長剛把針頭插進你胳膊里,還來不及注射,我就來了。」
996感嘆道:「這運氣……」
「你沒事就好,那我走了。我還要把我媽的骨灰送去楚南溟那裡驗一驗。」秦青站起身,定定地看著雲驚寒沉睡的臉。
「我真不想驗,但我不能逃避。我媽就在天上看著我。如果她是被害死的,我沒有資格代替她原諒我父親!我搞不懂那些父親殺死母親,或者母親殺死父親的孩子為什麼可以寫諒解書。」
秦青搖搖頭,堅定道:「我不會寫諒解書的。如果我媽真是被殺死的,我只會給兇手送去審判書,不管他是誰!」
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秦青嗓音沙啞地說道:「再見。」
他推開門走出去。
病房恢復了一片死寂。
橘紅的暖光慢慢變成了略顯冰冷的紫光,然後化成一片濃烈的赤紅。那些飛濺的血點仿佛並未消失,而是擴散到整個空間,隱隱有腥氣瀰漫。
這裡不像一個病房,更像是一座關押猛獸的囚籠。
那猛獸藏在異次空間裡,憤怒的咆哮無人可以聽見,於是只能用龐大的身軀猛烈地撞擊著看不見的桎梏。
紅光劇烈地閃,頻率快得像宇宙中最為狂暴的射線。
忽然,門被推開了,秦青去而復返。
紅光驟然熄滅,只剩下牆壁的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