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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是昭帝親封的鎮北王,論官位自然在梁國公之上,但論家族底蘊,趙氏遠遠不如梁氏。於心,他敬重梁氏、於私,他禮賢梁氏大族所有人。
梁國公從衣襟里取出一封信,遞給趙將軍:「瞻哥兒失蹤那日,我就收到了此信。」
說著臉色慚愧起來。
趙將軍疑滯一瞬,接了過來展開看,悠然瞪大了眸子,再看向梁國公,眸中的火焰欲奪而出。念及周圍官員太多,他強下怒火,責了梁國公二字:「糊塗!」
梁國公腦袋狠狠垂了又垂,這封信很大概率溫然所寫。梁國公抱著僥倖的心態,期望巡防司、以及三法司能先揪出溫然,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么妹所做的那些事兒,再也瞞不住。
「國公爺,信還請讓本將一看!」
眾人循聲看過去,傅琛風塵僕僕地立在膳堂口上,冷戾的俊容上,滿載日夜凜凜地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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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娘,為何韓氏不信你的話?」趙恆雖然不懂查案,可那日提審燕宸、與平昌伯爵娘子房氏的時候,他聽的很真切,房韻還活著。他又問道:「溫然與韓氏都是為房韻遭辱而死才報復的,你說他們若知曉房韻未死,是否會懸崖勒馬?」
被關來估計有三日了,每日膳食都會定時送來,只是總有嘉娘說的曼陀羅的氣味,所以,每當他儲存了些力氣,要嘗試出去時,都會因為使用內力大量吸入了迷/藥,導致身體反而更無力。
嘗試幾回都無果後,嘉娘便讓他放棄了,理由是:既然不會死,就先賴活著。
前個問題很簡單,賀南嘉打了個比方,問:「若我現在跟你說,恆哥兒,趙伯並非你的親生父親,而是殺死你父親的仇人,你會信我嗎?」
趙恆皺眉頭:「什麼鬼話呢!」
那不就是了!賀南嘉沉默,水亮的杏眸朝他眨眨眼。
於韓氏而言,他們都是陌生人,自然是信任自己的父親。這麼一簡單的提問,趙恆登時就領悟了。
至於後邊的問題,就複雜了。
記得提審燕宸時,問及到關於溫然時,他的反應是:呸!
話極少,可嫌惡的態度明確。所以賀南嘉甚至猜想,溫然報復溫氏不一定是為了受辱的妻子、房韻。
咯吱—
門開了。
只亮了一瞬的光,還不等賀南嘉、趙恆兩人的眼睛適應,那光驟然縮小直至消失,周圍重歸黑暗。
賀南嘉狐疑的同時,提高了一些警惕。
距離上回送膳食,才過了一小會兒的功夫,且這次進來的人與之前的人味道不同,她的風寒還未痊癒,但鼻塞好了大半。
這回進來的人,身上有明顯的苦藥味兒。
抨—
一聲沉沉的悶響,好像扔了什麼重物在地上。
等了小會兒,遠處亮起兩盞燭火,小小橘調的光暈,照亮了一小片方寸之地,能看清,來了一位從未謀面過的男子,他清瘦的面容,在淡淡的橘光下,透著病態,凹陷的眉眼有些可怖,雪白的長衫與書生樣無差。
小二說的書生,應當就是眼前人,溫然。
「別緊張,我只是找個人,來給你們作伴兒而已。」男子聲音沙啞的厲害,像是嗓子受損過,說幾個字,要停一瞬,氣息音也很重。
趙恆朝地上的那人附身過去,靠近後才能看清,悠然抬頭:「他抓了梁固瞻。」
「梁國公不肯善後,溫某隻好出此下策了。」溫然沙啞的聲音充滿了顆粒的質感,叫人莫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賀南嘉蹙眉。
溫然挑選溫兆中殿試及第之後開始報復,再借著瘦馬宋陌卿推出溫兆的醜事,後邊的每一步驟都是算計好了的,直到梁氏死,溫赫獲得爵位的醜陋,也隨之浮出水面,為的不僅僅是復仇,更是要讓溫氏聲名狼藉。
那麼綁來梁固瞻定是亦然。
還有什麼賀南嘉沒查到的?她問:「梁氏有什麼把柄,會令他們聲敗名裂?」
那人有些意外地看向賀南嘉,幽森的眸子在淡淡的橘光中閃爍詭異的光,他咳了兩聲,糾正道:「是原形畢露。」
作者有話說:
傅琛:是該扒層皮!
趙將軍:???
他嘴硬道:隨便
趙恆:您是我親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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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殿試亡魂
大理寺卿方文的公房, 類似一間小型的審堂,他坐書案後側,前方左側的太師椅上是梁國公爺、與陸懷遠這對舅甥, 而右側則是賀文宣與趙將軍這對岳父女婿。西側較遠的窗棱旁,站著傅將軍,他面向外頭的菜園子而立, 背影看起來蕭煞凌烈。
那封信方文沒看,但瞧趙將軍的臉色,能想像得到, 梁雯所為恐怕不止前封信上所言。
兩名雜役默默地上著茶,辦完了差事, 他們就躬身退了出去。還為幾位大人帶上了門, 而後, 走到了幾丈遠之外守著,既聽不見裡頭的對話, 若需要他們進去伺候,裡頭的人會再出來召喚也聽得見。
竹葉青的茶香氣似嫩栗香、濃郁持久, 嫩綠明亮茶色, 滋味鮮嫩醇爽, 葉底完整、黃綠明亮。
大理寺卿方文拿起杯盞淺酌幾口, 便喚:「都嘗嘗。」
大概是為了不叫他的好意落空,賀文宣、陸懷遠端起來嘗了幾口, 也言簡意賅地回應了支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