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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嘉心中自然不屑。
說句晦氣的話,倘若死的人是她,梁茹的死罪絕對免不了。奴籍的人們就不同了,尤其簽了死契的那部分,有時候,他們的生命權都不是自己的。
來自後世太平年代,難免被此階級陋習噁心了一把。不過雖然命是保住了,但梁茹這輩子別指望接著婚姻升高。
刑部地牢。
賀南嘉身著緋紅官袍現身梁茹跟前,開門見山道:「罪女見本官所謂何事?」
晨間太和殿中,昭帝獎賞了大哥哥賀文宣,還提升了他的官位、已榮升四品,說是補償,畢竟是在長公主府邸入的獄。賀南嘉也連帶升了官位、居五品,說是獎賞她解破此案,自然要換身緋色官袍。
「罪女想親口恭喜賀法醫,前兩日,賀法醫與傅將軍有了婚約,今日賀都尉、賀法醫都升了官,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梁茹見賀南嘉官袍換了,就明白怎麼一回事了,語氣絲毫不帶賀喜,而是濃濃的嘲諷。
這點賀南嘉也想到了,升官難免與傅琛有關係,可她不偷不搶不害人,嫁個心裡喜歡的人、還能升官發財,半點不覺丟人。
賀南嘉底氣十足,輕輕一笑:「若是華陽公主知曉,罪女梁茹故意將口脂弄到她的裙腰上,害她險些出醜。之後,罪女梁茹假情假意貼心的幫華陽公主化解,會不會升天?」
地牢里充斥著陳年的霉腐味兒,黑不見地的牢廊似通往深淵,沒有盡頭,經久不衰的死性和敗血,猶如密不透風的網,籠罩在牢籠上空,吸食他們的鮮活氣。
好一會兒,梁茹決恨的眸子動了動,垂下頭擺弄手鍊、腳銬:「賀法醫可有證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賀南嘉笑了,只是猜測而已,不想梁茹竟不抗壓、自亂陣腳。她沿著地牢的牆邊,緩緩踱步:「華陽公主為罪女梁茹向皇上求情、想打點內獄對你施加照顧,本官倒是好奇,華陽公主得知被利用、一腔真情餵了狗,究竟會如何照顧?」
「本官上任以來,見了不少內獄的悲事,裡頭不少|婦人是被他們男人送進來,他們天生對貌美年輕的女子厭惡,最喜歡劃破她們的臉、身子、甚至讓年輕的女子為她們滿足空虛……」
話未說全,梁茹聽不下去了,尖銳的嗓音囂罵:「賀南嘉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盪/婦!我算是見識了,你就是用這髒爛嘴,一面勾搭平陽王的郡王爺,一面勾/引傅將軍,真不要臉!」
啪啪啪啪—
賀南嘉左右手開攻,一連甩了梁茹六耳光,雖然打的她手微微泛疼,可打的梁茹的鼻子、嘴角流血,臉上留下鮮紅的五指印。
「本官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你若再說半個叫本官不愛聽的字,本官向你保證,必定會讓你在內獄的兩年,生不如死。」穿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賀南嘉的節操碎了徹底,尤其是面對殺人/犯不得伏法,委實意難平,遂便仗勢欺人一回。
梁茹被打的髮髻散落,身子微微顫慄,卻半分不怕賀南嘉,仰起頭憎恨地仇視緋紅官袍,煞氣橫生道:「賀法醫最好整死罪女,今日的屈辱我必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
最後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嘶吼,回聲在陰森暗黑的地牢迴響,猶如鬼魅,梁茹狠狠擦乾淚。
「但凡你有這個本事,本官侯著!」賀南嘉不願再與其惡語,轉身離去。她自問不曾故意傷過人,若是因為去歲布莊爭搶喜布、結下的梁子,梁茹就結下這般深沉、陰狠的怨氣,可見此人心胸狹窄的堪稱縫隙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當夜,梁茹在獄中自盡撞牆而死。梁國公夫人月華一夜白了頭,重病臥榻不起。
糟糕的是,刑部大牢中,賀南嘉氣憤之下對梁茹說的話,讓梁固瞻向刑部大牢里關於打聽到了,於是便聯合整個御史台、太醫院、在朝堂上參了她好幾本。
御史台是奉公執法,太醫院卻是借題發揮,稱賀南嘉:越俎代庖擾亂朝綱。
儘管孟遼、駙馬爺、刑部侍郎謝危、大理寺卿方文、戶部侍郎李德都為賀南嘉求情,還是抵不過:人死為大,濫用職權。
所以緋紅的官袍沒穿半個月,又換了回來。
二月初三這日,阿通孟遼大婚。
天晉朝的婚宴與後世不相同,嫁人的女方不去參加婚宴,所以便有三日後回門之禮。
阿通上了花轎,孟遼與賀氏家人拱了拱手,說了幾句吉祥話,便輕踹了踹馬肚,緩緩前行,迎娶的隊伍漸漸遠去。
侯府門前,善書琴久久注視隊伍,直到尾巴都見不著,臉上的失落越發沉重:阿姐,你瞧見了嗎?我們的通娘嫁了。
「都別站這兒了,風大容易受寒,三日後通娘就回了。」賀文宣勸道。
趙錦煙挽上婆母的胳膊,笑著哄:「孟府距離咱們侯府可近了,母親若是想她了,隨時都能去看。」
善書琴輕嘆一聲,朝子女們笑了笑。
一家子往裡頭走,卻不知風波來臨。
此時,侯府的大門忽然湧進許多侍衛,竟是宮裡的。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外邊緩緩進來二明華袍珠光寶氣的女子,正是華陽公主和昭仁縣主。
「公主駕臨,臣婦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善書琴能感知這兩名千金到訪,不安好心。但禮節不能失,還是笑著請罪衽禮。
華陽公主抬手輕輕將閃動的步搖撫靜,笑道:「既然知罪,本宮現在就將你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