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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賀老夫人頭疼腦躁,聽見送喪似的哭聲就更上火,於是便凶了一聲。兒子是貪財,可膽子比鼠還小,那賑災的官銀就是送到他跟前都不敢接,更別說偷竊了。顯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才剛關進去就哭,日後還有的是磨人的。
僅僅呵斥了三字,柳氏就吸縮著鼻子,收了聲,眼角的淚緩緩滑落。
冬梅夏荷說的不錯,柳氏的地位並沒因有了身孕平地高起。賀老夫人對府里人態度取決於侯爺,從前文氏把侯爺伺候的舒坦,所以賀老夫人對文氏院的格外疼愛。柳氏大著肚子,心裡沒底兒哭了幾聲就被凶了一嘴,可見地位沒變。
同為孕婦的趙錦煙晶亮的眸子閃過同情。
趙家無妾,但對所有的奴僕和善寬厚。妾室雖與奴僕同級,可她認為給主君生兒育女的,應當給予多一些的尊重,便言:「眼下事態不明,我們慌亂也是無用的。祖母見的風浪多了,沉穩一些,她也是擔心你的身子。而且,母親的門路更多,定然會去打探消息。你我都是有身子的,當以腹中胎兒為重。」
賀文宣頷首贊同附和了幾句。
善書琴重重地頷首,看兒媳的眼神皆是認可與滿意,可當視線緩緩前移落到賀南嘉時,便微微蹙眉、輕搖了搖頭。都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可到她這裡是反的,兒媳比女兒懂事、孝順、還省心。
唉。
殊不知,賀南嘉也是無聲一嘆。別人家後媽跟兒子兒媳吵翻天,她這裡是親媽跟女兒互相不對眼。
「一年前的案子為何與父親有了關聯?聖人對文武百官一向都是寬厚有餘,為何這次限定的時日這般緊張?」
大致的情況賀文宣已聽說了,南部水患導致百姓流離失所,聖人下撥了十萬的賑災銀,由父親負責押送賑災,可賑災銀卻在平陽驛站須臾間被盜。聖人因此大怒,將父親入獄。
不論何種原因,父親看護不力,押送不嚴之罪跑不了,可讓大理寺十日之內破案,總有些強人所難。別的不說,從京城到平陽驛站就要去了兩日的功夫。大理寺卿的能力他不知,可陸少卿顯然不是個能撐起事來的主。
「一年前,聖人下撥五萬倆賑災銀,也是驛站里眾目睽睽之下、須臾間被盜,據說是將所有的銀子偷了,還換成了石土,可見盜匪囂張、跋扈。」善書琴所知內容不多,又道:「聽說當是遇上了大霧,因為在屋內,這霧來的冒失毫無根據,後來便有了『賊霧』一說。大理寺應當有卷宗,詳細的可去瞧瞧先。」
賀文宣頷首,他正有此意。
賊霧反過來不就是烏賊?嘿嘿,賀南嘉開了會兒小差。
賀老夫人眼眸落在賀南嘉身上一會兒,看向善氏的眸光深意了些許,「大理寺卿夫婦與梁氏關係似乎不錯。」
老太婆!
賀南嘉罵了句,這是暗戳戳說她的和離導致梁氏與賀氏不睦,那與梁氏較好的自然不會給賀氏好臉色。大理寺卿的大娘子還是她前婆母梁氏的堂姐,大哥哥婚宴那時,就給過她甩臉色。她悄悄瞥了眼善氏,果然見母親不耐地斂眸。
「祖母安心,孫兒不過是例行公事,大理寺卿又是德高望重之輩,不會念及那些過去的。」
賀南嘉對大哥哥感激笑了笑。
善氏又叮囑了幾句,便讓賀文宣先去大理寺走一趟。賀老夫人跟柳氏前後離開,眼下屋裡只有賀南嘉、趙錦煙、善書琴。
「趙家恆哥兒退了親,嘉娘滿意了?」
賀南嘉心裡咯噔一下,來了來了,□□來了,腳被輕碰了下,她看去是趙錦煙,還朝她暖心一笑。該來的躲不了,想起船上大哥哥所說,她決定試試,起身走到堂中跪下。
想著大哥哥所教,搖頭:「女兒知錯了。」
「你錯在哪兒?」善書琴問。
哪兒都沒錯!
賀南嘉腦袋壓得更低,「不應私自出走,不該自主寫信論婚嫁、更不能不守閨女禮數。」
要訓斥的話都被女兒說完了,善書琴心中那股火不上不下的,既不舒服又沒太不舒服。
「母親,嘉娘有錯也有功,這不破了渭陽的眾案,就連聖人都要召她入宮嘉獎呢。」趙錦煙配合道。
官人進屋一邊洗漱一邊叮囑了她許多,稱父親入獄,他恐怕要出去,若是母親責罰,讓她務必幫襯一二。她與二妹妹又一拍即合,自然願意。
此事賀南嘉聽大哥哥院子裡的小廝說過了,可她得裝出一副不知且興奮的模樣,揚起嬌媚笑顏:「當真?」
善書琴挑眉:「是又如何?這般愛出風頭,遲早惹禍。」
賀南嘉聽了一點兒都不氣,因為與大哥哥交代的全部對上了,她一高興就忘了接下來的台詞。
好在趙錦煙又出聲:「母親,嘉娘身上可是留著善家的人血,機靈著呢,絕不會惹出是非的。。」
哦!對對對!該表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賀南嘉一叩首,小臉微微揚起委屈:「母親,嘉娘從未想過要出風頭,只不過是碰巧會些推敲罷了。」
說著眸光自慚形穢起來,「外祖父一世英名,姨母更是為我朝出生入死,嘉娘自知與外祖父、姨母相差甚遠,可也不想辱沒了先祖的聲譽,自當想要盡一份綿薄之力。」
見母親善氏臉色動容,她繼續聲情並茂的演繹:「何陽、何什都是世間難得英烈,與我們善家一樣,女兒只不過觸景生情,不願意英烈枉死,所以就在這幾樁案件中賣力了一些。女兒自知愚笨,不敢居功自傲,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