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賀南嘉:「……」
這麼直接點破,叫她有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窘迫,她那點自以為藏好的小心思,已被行走的側環規看的一清二楚。她神情訕訕,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傅將軍公務繁忙,臣女也是想幫個忙。」
松石暗嘆少主未卜先知,不但猜出賀娘子意圖,就連她說的話也是八九不離十,他面無表情的開始方才臨時抱的佛腳。
「文氏乃前朝樂坊,因一身舞技被皇后賜給長公主,及笄後長公主賜給賀武侯貴妾,成官眷。長公主念主僕舊情,聽文氏稱尋到雙生子阿弟,便敘舊幾回。憐惜何衛身殘便贈幾處鋪產傍身,盼其無憂。」松石眼觀鼻鼻觀心,噼里啪啦匯報一通,語速不快不慢,就跟理科生被迫背誦那般。
這套消息儼然提煉過,真的部分應是關乎案情,假的部分賀南嘉都曉得。
長公主與當今聖人一般仁慈愛民,曾給文氏相看過郎君,無外乎是府里管事的正頭娘子。但文氏瞧不上,反而借著宴舞爬上了侯爺的床,進門時肚子都大了。因此,長公主特來侯府跟善氏說罪,稱管教無方。侯爺納妾本是小事,可善氏滿族男兒戰死疆場,皇室心中有愧,這舞姬又出自長公主府,同為女人,長公主怎會不明白?也是因此,長公主與文氏多年不曾往來。
回去時賀南嘉就在想,長公主賞賜何衛的東西文氏都私吞了,想來這不為人知的姐弟感情沒幾真,否則也不會連她與何衛的關係都隱瞞,那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差人進內獄探監有什麼作用?偏偏那何衛是個沒心眼兒的,去了內獄也就是說干站牢前望,聽文氏絮叨,身邊除了捕司並沒特殊的人。
線索到了這又斷了。
「吁——」車夫拉停馬,賀南嘉嘆一息,下馬車便見院裡的善二婆子焦急的在府門前來回踱步,雙手交疊交換,似遇到了火燒眉毛的事。
聽見動靜,善二婆子看過來,登時眸光大亮,更焦急地跑來:「二姑娘,快隨老奴我回屋。」說著就拉著賀南嘉急急的往裡趕。
主僕三人累了一日,尤其是追人一路的賀南嘉,此時體力告急,她就想葛優躺,便將急急的善二婆子拽回:「什麼事兒那麼慌張?」
善氏跟賀老夫人都嚇病了,這會兒沒功夫折騰人,她就算是被知道出府去也沒功夫來管教。
「侯爺跟大哥兒回來了,叫侯爺見你這身打扮定饒不了你。」
院裡的婆子就兩個,二人都是家生子,姓善,還是姐妹,因看著善氏長大的,遂對善氏親厚,對原身也是極好的,總會在善氏耳根念原身的好,為的是母女關係好。
冬梅夏荷本累癱了,也是四肢無力,聽見這個陡然精神振奮,二話不說,配合著善二婆子就攙起賀南嘉胳膊往裡頭趕,跟後面有鬼追似的跑不停。
善氏的寢屋是暗的,想來還在歇息養病,可此時的賀南嘉也巴不得也病了,這樣就不用應付侯爺,倒不是她怕那張紙老虎,人在疲憊的情況下,大腦神經反應不夠靈敏,費腦子也很累的。
好在侯爺命人傳話,稱要忙文氏的後事,還要侍疾賀老夫人,讓各院都早些休息。
沐浴後的賀南嘉笑嘻嘻扒了剛穿戴好的外衣,倒床就睡。
兩日後文氏頭七。
侯府簡介布置喪堂,來的多是跟文氏交好的官眷。善氏坐喪堂主位右側,賀南嘉跟在善氏旁,主位左側坐的是大哥賀文宣,他一直養在善氏屋裡,也算嫡出。賀老夫人臥床不起,侯爺去侍疾,主事的是賀文宣。
府里的人包括南茵、文岩姐弟倆穿戴素衣,連孝帽都未戴。按規矩善氏才母親,侯爺賀老夫人又都健在,所以不可披麻戴孝。
賀南茵、賀文岩哭的沒停,傷心不少,生氣也多。侯府姨娘的喪禮本是誰承諾要風光大辦,如今隨便掛了喪幡,就連棺木都是普通百姓用的,姐弟倆心裡不痛快,可又不能聲張。
其他未誕子嗣的姨娘看清形勢,連安撫的話都沒跟南茵文岩姐弟倆說,老實規矩地立在善氏那邊。
來了一波又一波,多半賀南嘉不識,直到趙禮出現,他稱代趙將軍前來慰問侯爺跟善氏,賀文宣與其客氣幾句。
此時管家報:「傅將軍到,長公主到。」
第14章 侯府命案
喪堂內的人都起身。
善氏、賀文宣行至堂外,伸長了脖子預備接禮,其餘人亦不敢怠慢,還有的整理衣袍髮髻。方才見風使舵的幾個姨娘們互覷一眼,都在彼此眸中讀到了微妙。長公主是來送文媚娘的,看來日後的分曉還不能過早定論。
賀南嘉隱身立其中,遠見二位白衣人行來。
男的自然是傅琛,他不同那日白衣充滿威嚴,也沒了之前那般排山倒海的壓迫,今日的白袍上繡著屢屢竹紋,看起來溫潤儒雅。走在他身旁的女子,骨子裡透著韶光華貴,眉眼與傅琛挺像,見一行人立在前方見禮,忙開口:「送一程舊人罷了,這般拘謹卻是我的疏忽,都別站著引我進去。」
簡單一句話免了虛禮,長公主自稱我,言語柔和端肅,且她未看南茵、文岩姐弟倆,而是與善氏同入堂,更是親昵的捂住善氏的手,旁人見了還以為是善氏請的長公主。南茵文岩姐弟倆憋著話吐不出,神色煩躁的慌。兩頭跳的姨娘們又倒向了善氏。
人情一念間多翻模樣,賀南嘉戲看的精彩,挑眉撅了撅唇,調皮鬼樣恰被傅琛看在眼裡,他斂眸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