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阿通思索一瞬,搖頭:「光送怎麼成呢?與孟遼而言又不是什麼難事?得說,得寫啊。總不能,我想要一件裙衫,孟遼送給我,就是心裡有我了?那最多叫送禮!求人辦事才用的上。」
趙恆即刻領悟過來,拍拍腦袋:「怪不的月石不要!以為我巴結她來著……」
那麼問題來了,賀南嘉迷惑:傅琛送禮給她要巴結什麼?
-
法醫府公示那日,朝堂大半的官員都來道喜,賀南嘉忙到了響午時分,才打點妥當所有。
官員們都是有差事要辦的,來一趟法醫府為的是認個門面,以備未來會有什麼不時之需,到底是聖人欽點的。既然打了招呼、走完了過場,那便各回各府,分頭忙去了。
「賀法醫,恭喜。」雪石與趙宏曄一同前來,他們不想高調,特地選了安靜的時候出面兒。
前面那波官員,大部分都是一個流程,見了他們,賀南嘉反而放鬆許多,客氣的引二人轉進屋,令雜役端茶倒水,她介紹道:「這竹葉青,可是出自房氏的茶鋪,外頭千金都難求呢。」
房氏最掙錢的兩個商業,分別是茶與綢緞,前者古人就沒有不愛的,後者又是古人的必需品。
由此看來,房氏的經商頭腦精準、又廣泛。
雪石笑笑,從衣袖裡取出一封大紅書帖,又雜役遞給賀南嘉。
「天大的好事啊!」賀南嘉起身拱手,說著吉祥話:「我先祝二人白頭到老,子孫滿堂了。」
大哥哥婚娶時,她只覺得熱鬧、喜慶,見到這二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委實高興。
「賀法醫是我們二人的恩人,你能來,才是我們的福分。」趙宏曄被分配到了大理寺公府,從主事做起。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為的是日後天下不再有冤案。
這份心思挺難得的。
至少,在大理寺公府那些時日,賀南嘉見到太多的同僚,他們破案並非存了這份心,多是為了完成任務。
二人臨行前,賀南嘉挽著雪石的胳膊,悄聲問:「那時候,你還是巡撫之女,他與你身份天壤之別,你們是如何互通心意的?」
雪石臉色微微一紅,低聲道:「多是書信,一個人的心意,都在字裡行間裡頭了。」
賀南嘉不死心,又問:「如果他比較含蓄呢?送了東西,沒又書信,你還能看出他的心意嗎?」
雪石狐疑的搖搖頭:「除非是送女子的絲帕、首飾之類。」
好吧。
送走了二人,賀南嘉徹底心塞,直到跟房姍在岳東酒樓會面,她的心仍舊是拔涼拔涼的。
「怎麼沒精打采的?」今日給賀南嘉道喜,房氏專門來她喜歡的岳東酒樓請客,「有的吃,有人伺候,馬上還能脫離你娘的掌控,你該高興才對啊!幹什麼悶悶不樂的?」
二人掉馬以後,都聽說了彼此的心酸和不容易。
房姍雖然經過戰亂,可好在她是胎穿,家人和睦,跟伯爵爺恩愛如膠。如今有錢有不用管孩子,她的穿越人生已到巔峰。南嘉妹子就沒那麼幸運了,攤上個莫名其妙的媽,還得了兩渣,爹和老公。
「明日搬府,有些放心不下,」賀南嘉半真半假道。
關於善書琴,房姍不好多說什麼,忽然想到了那個籠箱,便問:「傅將軍送的刀好用麼?」
不提還好,一提賀南嘉的更心塞。房姍就似她的忘齡閨蜜,於是她將自己去感謝傅琛被梗的過程,娓娓道來。
說出來後,心塞也好了大半:「從前勸我和離壞了,如今又勸我把握好兒郎,傅將軍簡直操了比我親爹的心都還多!」
「嘖嘖—怎麼那麼酸啊?」房姍眉眼帶笑,語氣唏噓:「這屋裡可沒上酸菜吧?」
若是旁人這麼說,賀南嘉定然會否認,可她知曉那點懵懂如花蕾欲長的心思,是瞞不過房姍的,便不接話。
「怎還沒自信了?這可不是新時代的女性啊!」房姍激了一句。
賀南嘉給自己盛了碗湯,先暖暖胃,豪氣道:「強扭的瓜不甜,這跟自信與否是兩回事。這輩子能遇上最好,遇不上我就自己過。」
房姍舉杯:「就喜歡你這利落勁兒。」
-
翌日,陰雨綿綿。
奴僕裝了兩大馬車的物件,賀文宣夫婦、阿通與善二婆子送到府門前,依依不捨。
賀文宣夫婦叮囑她時常回來,別只等著休沐,平日裡下職了,若沒什麼事就來府里用膳,畢竟人多熱鬧。
阿通淚眼汪汪,稱詩詞歌賦都沒學完,阿姐就要走,嗔怪她不仗義。
善二婆子臉色既為難又惋惜,拉著賀南嘉的手,低聲道:「大娘子眼腫了,不是在同二姑娘賭氣呢。」
賀南嘉拍拍善二婆子的手,「母親就有勞兩位媽媽多照應了。」
總是要到這一步的,拖拖拉拉就沒意思了。
善二婆子登時就紅了眼,母女倆怎麼久變成這樣了?
奴僕端來馬扎,賀南嘉進去後,冬梅夏荷也鑽了進去,她手撩開窗簾,沖裡面的人笑著招手:「都回去,仔細別著涼了。」
放下簾,「走吧。」
隔絕了賀武侯府門前的所有。
車軲轆緩緩轉動起來,三輛馬車駛入愁予的雨簾,截斷了愁緒,去啟程新的人生。
車輪駛過之地,碾碎了光怪陸離的殘影,恍如破碎不堪的種種前世,再也拼湊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