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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這事卻是沒啥,可得知暗戀的人有心上人,誰能做到無動於衷?人非草木,就是有私心與占有欲的。南嘉妹子看得開是良善的理智、與優秀的教養維持著。可越是這般,心中定然越難受。
在這個多處是「你不鍾情我,我就讓你難堪」的時代,想要維持心身都高潔不被同化,其實也不容易。
「我去問掌柜要些冰來。」雪石嗖的起身,冰對於酒樓來說取之很容易。
「哎—」
「不用!不用!大驚小怪,我在解剖房裡經常遇上,沒事呢呢。」賀南嘉反應過來了,她向房姍笑笑致謝,而後自己吹了吹,不情願地嘟囔:「天兒這般冷再用冰,明日我可就上不了職了。」
房姍也拉住了雪石,幫襯說了幾嘴。
月石從腰包里取出一個小藥罐遞給賀南嘉:「這個治燙傷有奇效,且不會留疤。」
見賀南嘉對斷髮毫無反應,她心緒瞬間低落了幾分,且這個房氏跟賀南嘉真的太要好了,的確如松石所說的那樣,比婆媳還親近,好的就跟姐妹兒似的。
之後,四人里的三人都是心思各異。
夜裡。
賀南嘉拎著一壺果酒,上了書房頂,辭了冬梅夏荷的伺候,獨自享受秋夜裡的清涼、寂寥。
不由地好奇,傅琛喜歡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昭仁縣主夠漂亮了,可那樣一身的驕縱公主病,是個正常男人都受不了。月石模樣很是秀麗,且不失英姿,那個趙恆死乞白賴地說月石心裡有他,就姑且信信。
那還會是誰?
貴妃椅邊落了三罐小酒罈,夜色中瀰漫著濃郁的青梅果香,好不醉人。喝著酒、看著月,忽覺眼皮很重,緩緩合眸。
不知不覺,身上蓋的絨毯滑了下去。
呼—
一襲墨色勁袍現身夜霜下、貴妃椅邊,沉穩深長的呼吸聲,起起伏伏。他搖搖頭,長長的嘆氣,彎腰下去,冷白的大手拾起地上的絨毯,骨節修長的手指噙著毯邊,輕柔地覆在椅上躺著的伊人。
清雅的果香、女子特有的淡香充盈鼻尖,他忽然很貪婪地吸了吸,挺直的鼻樑亦變得柔和。
感受到暖意,賀南嘉卻覺得熱,便睜開眼。
恰時,男人手離毯的動作一僵,躬身離她半尺都不到的距離。
四目相對、靜默無聲、風聲依依。
賀南嘉蹙眉,再眨眨眼,大概是酒壯人膽,她緩緩伸手去摸,可因為酒精作用,腦子跟手徹底脫離,摸了個空。
男子俊逸的五官,蒙了層霧一般,周身泛著虛實不清的霜輝,原來是夢啊!於是她歪頭咧嘴笑:「哎,你喜歡誰啊?」
傅琛:「……」
女子臉頰如海棠花開般迤邐,唇瓣濕嫩嬌紅誘人,晶燦的眸光流淌原本清冷的銀霜,亦變得風情萬種、微微勾人。
「說話啊—」賀南嘉賭氣催了遍,明明是自己的夢裡,還是那麼不可褻瀆的山高絕冷幹嘛呢?你來一趟,好得留個過路費,懂不懂規矩啊!
甜醉的清香,從嬌嫩唇瓣若隱若現而出,傅琛大概也是醉了,才會任由自己心聲的吶喊,放肆一回。
他喉結滾了滾,薄唇吐出一字:「你。」
同時,震天響「嗝—」了一聲,全數淹沒傅琛的清冷暗啞的聲色,他徹底清醒。
「二姑娘?」
樓道上傳來腳步聲。
傅琛悠然立身,縱身隱入沉默的夜色。
冬梅上來時,賀南嘉徹底醒了,想著方才的夢,望著衷心事主的冬梅撇嘴:「好冬梅,下回晚點上來,好不?」
害得她沒聽見傅琛說心上人哪個!
唉—
冬梅先是莫名「啊」了聲,而後傻傻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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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賀南嘉去了刑部大牢,將那名農戶男子贖出,因為有她做擔保,且提拱了湖水無毒的佐證,刑部侍郎便同意了。
賀南嘉給農戶男子提了一個條件:給她公府的後院做園丁,除了澆灌花木,還要飼養家禽。
這活兒一直沒招到合適的雜役,之前都是冬梅、夏荷兼職的,可這兩貨太不夠專業了。
半個月內,先是養死了花木、而後是雞、鴨、魚狗、貓兒也死了大半。青山湖的水沒毒死剩下的貨物,恐怕也有活下來的動植物特別頑強的原因。
農戶男子自稱阿年,跟著賀南嘉離開刑部大牢後,對著賀南嘉就是連磕幾個響頭,說了一大車日後萬死不辭的謝言。
最近拜賀南嘉的人挺多,她都有些麻木了,讓阿年痛哭過、再如獲新生的笑開懷。
雖然遭了牢獄之災,可阿強還是堅稱之前的說法:「大人,您信小人,那湖的水委實無毒啊。早前幾日,還有人在那釣魚呢。小人與他特別熟,那人把釣上的魚放宅子裡養,預備養肥了就去坊中的集市賣的。」
既然暫時沒新證據,多了解這片湖也是可以的,賀南嘉瞥了眼刑部公府的牌匾,心不在焉地問:「那人姓甚名誰?」
「小人不知,但可帶大人去。」阿年有了新的生計,臉色一掃幾日陰霾,信心滿滿。
為了安全考慮,賀南嘉叫上助手阿江,二人打馬前去的。
因為阿年不會騎馬,所以阿江只能與他同騎。坊中騎馬不可過快,於是不少行人、同騎馬的,都看向兩個大老爺們,看起來是另外一道風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