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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截斷髮。
「姑母。」傅琛起身套上外衫,「怎不通傳?善奕失禮了。」
傅寧不著他的道兒,挑明問:「看夠了?可有少?」
都說,傅琛斬殺袁賊將領,為解救駙馬孟赫受傷,可只有他們夫婦倆知曉,這孩子是為了一截斷髮大開殺戒,也是因為那截斷髮落入賊手,為了搶奪回來而受傷。
男子隨身攜帶一截斷髮,除了是心儀女子的,還會有誰?於是,這個啞巴鍋,傅寧願意讓駙馬先背一背。
「善奕有愧。」傅琛不欲繼續交流的意圖明顯。
傅寧才不會給他稱心如意,便曬笑了聲,緩緩坐了下來,眉梢微微揚起,一副不好打發的樣子,「縱然有愧,那就從時招來。說說看是哪家的小娘子?」
侄兒的沉默,在她意料之中,傅寧並不著急,經過歲月洗禮卻仍舊生輝的眸子緩緩打量營帳,最終視線落到一處。
「霧化」面罩呈放在精美小巧的籠盒中,盒子外包了層絨毛,是冬日戎裝常用的材質,可耐磨防凍。
傅寧起身走了過去,意味深長道:「柏哥兒也該議親了,我瞧賀家二姑娘就很不錯,善奕怎麼看?」
傅琛劍眉微微一緊,垂在身側的手顫慄一瞬,涼薄道:「柏哥兒心性高,怕是會覺得屈就了,侄兒以為二人並不合適。」
主權意圖很明顯了,若換做旁人善奕這孩子根本不會發表意見,傅寧逗人適可而止,轉過身直視傅琛,語重心長道:「柏哥兒不合適總會有合適的,你藏著人家姑娘的斷髮,算怎麼回事?既然喜歡,就大大方方去提親,有你叔叔、姑母在,你還愁這樁婚事不成。」
善老將軍的外孫得上她的侄兒。
沉默。
傅寧眉心擰了擰,這孩子們葫蘆似的,真是急死人。
帳外站在的松石也是心急如焚,同樣在偷聽牆角的駙馬孟赫、頑石二人神色各式精彩。
駙馬孟赫想著:我一世英明,終究是毀在一個小娘子的斷髮上,唉。
頑石則想著:我知道少主的意中人了!
帳內。
傅寧等的不耐煩了,她追隨昭帝起兵,跟在軍營里打了許多年的仗,穿上戎甲個性就灑脫颯爽,於是不滿地頓了頓腳:「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喜歡就去提親,扭扭捏捏像什麼?」
話音落,傅琛漠然道:「她有意中人了,強扭的瓜不甜,侄兒不願勉強。」
默默守護就夠了。
傅寧高漲的氣焰瞬間茹泄氣的球,雖然貴為長公主了,可她與兄長從未用身份強娶過,這般一聽,只覺得不甘心,便問:「哪家兒郎我侄兒會比不過?」
傅琛抬眸:「平常伯爵爺,燕宸。」
傅寧想了許久,有了印象,「富甲一方房氏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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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湖位於京安坊,靠近城郊的農田、山林。
坊中也多為農戶、林戶的百姓,日出時,他們便離坊去城郊的農田幹活,日落才會回來。
發現屍體的是名中年農戶男子,他家的農田緊挨著青山湖。據他說,往年陰雨過後便是乾旱,所以便向跟從前那般,想從青山湖裡接水灌溉農田。誰料預備放下水桶時,就看見了漂浮的女屍,嚇的他水桶都丟了,跑去報官。
古人封鎖,只是在青山湖外頭圍了圈鐵網。這網日曬雨淋的,早就鏽跡斑斑。
那名農戶男子,就是找了處不起眼的角落,弄斷了網,而後用木桶往湖裡澇水。
「大人,這湖水可不止我一家用啊,您別抓我。」
「這是封禁的湖,鐵網上有字條,你沒瞧見?」
「可莊稼要喝水,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哪兒那麼多廢話?快走!」
賀南嘉攔下扣押農戶男子的衙役,「我朝律法嚴明,私闖封禁之處,口頭教育即可。」
衙役神色錯愕,他就是來奉命行事的,哪兒懂什麼律法?可見賀南嘉身著女官袍,也不敢得罪,只好悻悻笑了笑:「大人,下官是奉命行事,您別為難小的啊。」
「大人,您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這一畝三分地呢。」農戶男子苦戚戚道。
另一個位高點兒衙役,疾步過來,向賀南嘉拱手:「大人,您有所不知,這湖水有毒,我們不抓他回去,他日用湖水種植出來的莊稼就會吃死人。」
賀南嘉杏眸眯了眯。
農戶男子瘋狂地搖頭,「大人,小的用這湖水澆灌並非幾日,已有幾個年頭了,周邊的其他農戶也是如此啊!種植出來的那些莊稼,我們自己也食,從未出過事兒。」
「湖水有毒?何時的事?」賀南嘉問衙役,眸光凝重地看向青山湖,這片湖還在流動的,並非徹底的死水。
就算湖水因為什麼重金屬超標了,按理說經過許多年後,也會逐漸稀釋才對。想著,視線又在湖邊及周圍緩緩蠕動,附近根本沒有任何會造成污染源的所在啊?
衙役搖頭:「這個下官就不得而知了,湖水毒死過人,都是刑部與戶部有記載過的。小人上任後,就被派遣管轄這片水域,我們頭兒交代,稱喝過湖水的人都會死,因此不准農戶用這兒的水。」
農戶男子聽後,神情大駭,他手指了指圍在遠處旁觀其他農戶,「幾位官爺,小的不敢撒謊啊,您若是不信我,就問問他們,是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