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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五人是一家子的老弱婦孺。
年長的已神志不清,得了像是後世的帕金森。中年的是一對妯娌,從衣著上看得知是農戶。最年輕的是對堂姐妹,二人有些怯生生地看著生人。
妯娌的丈夫都曾是岐山的礦工,她們男人死後,軍師盛大人與戶房典吏的大人來家裡為她們更換奴籍,也說了意味深長的些話,她們上有小下有老,不敢聲張。
這次來,還有一件事壓著妯娌倆心裡不安了二十年。
「我跟阿嫂曾找過渭陽的總參領,」她說著有些擔心的低聲補充,「就是前朝叛將何陽,他答應會幫我們出面,只要所言屬實,定會為我們討回公道。」
說到這,那個嫂子熱淚盈眶,「我們哪裡知道,再聽見他的消息竟然成了叛黨謀逆被誅殺了呀。」
另一人用袖子拭淚:「總參領一家一夜間全死了,我們真的太怕了,想著都落了農戶籍,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第二天就離開了渭陽。」
賀南嘉心中大駭,原來是因為這層矛盾,何陽知曉了岐山鹽礦和那場礦難,所以被關、顧、趙、盛四家聯謀陷害。
如此當年真相清晰了。
所以黑衣人定然跟何陽有關。
飆凌衛稱,其餘改了戶籍的人家對二十年前大多閉口不談,有極少數願意講述過去的可都不敢出面,唯獨這家人敢來。
傅琛派陸懷遠再走一趟這些改了戶籍的人家,他是大理寺少卿,錄下的證詞有利於定罪、也有利於給何陽翻案。那黑衣人恐怕就是何陽親近之人。
眼下只有一事還不明,就是王映雪,傅琛已派人去調查知府王大人的外家,只能先等結果,而後安排飆凌衛帶這幾人去刑房公府,由張大人將他們錄供詞。
幾人各自休憩。
翌日,傅琛率領一眾人上岐山。
奇怪的是,月石說山腳下的兵防竟撤了,傅琛擔心有炸,他命幾個京兵先去打探,可為安全起見,讓賀文宣將賀南嘉先帶遠一些。
賀南嘉遵從傅琛所有安排,剛轉身還沒走出幾步,腳下土地微微震動起來,還能聽見由遠及近的許許多多馬蹄聲,男子馳騁的駕馬聲、她轉身只聞傅琛警備之音:「晚了!」
「列陣!」
作者有話說:
傅琛:我給你按/摩,你卻給別人?
賀南嘉:......他是病人
哈哈,評論區有小夥伴猜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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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河神娶妻
山路拐口茂林湧出浩浩蕩蕩的騎兵, 他們手持長/槍、背掛弓箭、打頭陣的幾個與賀文宣戎裝同級,手持長矛、雙頭劍衝來。
戶房典吏舒大人想哭,搜山拉他這個文官來做甚?領頭的獨眼龍校尉跟副都尉關大人是過命的交情, 見他從不給好臉色。
所有人被騎兵包圍。
戰馬圍著他們嘶鳴、馬蹄踏起陣陣塵土,周圍林木灌叢發出窸窣響動,瞬間, 每十步不到間距灌木里冒出一人,是手持弓箭的兵卒,環繞騎兵之後。
攏共估計六七百人。
京兵有八十人, 加上飆凌衛,不到百餘人, 懸殊較大。
「舒大人, 副都尉關大人呢?」獨眼龍校尉問。
戶房典吏的舒大人登時一喜, 扯慌:「去了臨城。」
獨眼龍校尉眼眸眯了眯,賀南嘉預感不妙。
「放屁!」
唾沫橫飛。
副都尉關大人已死渭陽人盡皆知, 守在岐山的兵卒只要進城便會聽聞,賀南嘉真想罵舒大人蠢。
傅琛手落腰間軟劍柄上。
賀文宣手握緊兵刃, 其餘京兵亦然。
「關大人是被軍師所殺, 你還想誆我到何時?」獨眼龍校尉手持長矛指向戶房典吏的舒大人, 「去把軍師那油潑猴押來, 老子親自宰了他,慰藉副都尉關大人在天之靈。」
戶房典吏舒大人哪有本事應?只得跟獨眼龍校尉周旋。
賀南嘉感覺獨眼龍校尉並非真心, 更像是在套話。渭陽兵卒不知賀文宣可理解,但不知飆凌衛就有問題, 天晉朝只有飆凌衛雙肩雕刻睚眥獸首。
這群人恐怕都分了鹽礦的利錢。
戶房典吏舒大人口風嚴, 獨眼龍校尉換了個人套話, 他將長矛掃向傅琛, 「你就是那飆凌小兒?」
他呸了口吐沫鄙笑,「這麼精瘦的身骨也能封飆凌將軍?那老子也能封個鎮國公了!」
「哈哈—」
周圍奸笑起。
傅琛面容無變,周身戾氣如血口大開惡獸,正齜牙、立抓伺機咬向獵物。
「你們來此做甚?」獨眼龍校尉笑過後問。
傅琛冷戾直言:「擒爾等伏罪。」
房典吏舒大人心裡苦啊,他編了那麼久的謊話,傅琛怎麼不轉彎啊?對方人多勢眾,怎麼打?
賀文宣淡定,從這群人包圍列陣時他便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只是後悔帶了二妹妹來。
賀南嘉也後悔來了,她相信傅琛、大哥哥能全身而退,她可就說不好了,指不定會嚴重拖後腿。
獨眼龍校尉定定看傅琛,既無訝異、也不震驚,反而有一絲不願表露的震撼:此人被團團包圍,竟絲毫不懼。
他高舉長矛吶喊:「殺了他們!」
長矛朝戶房典吏舒大人扎去,桌球一聲,長矛被傅琛的軟劍卷停,他將長矛甩高划過眾人頭頂一圈,反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