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頁
姓顧的眸子笑意更深,向世子爺、平陽王道謝後忙道:「還做不的數。」
都是在官場混的,耳目聰明的官員早就嗅出任職、調動的風吹草動,平陽王張氏一脈朝中脈絡何其寬廣,這點本事若沒有,他們張氏一族早就完蛋。
客套話不再多說,幾人都是心照不宣,世子爺請送走了姓顧的。
「那幾個燙手山芋父王想關到猴年馬月?滿朝文武的府邸禁衛軍都搜過了,咱們王府遲早的事。」張威的言下之意便是姓顧的不可信任,長姐不願推舉外甥皇子往上爬,光這一點,他們便與姓顧的合作橋樑就是一盤散沙。
世子爺去兒復返,稱已將人送走。平陽王點了點頭,仰首看向皇城的方位,悵然道:「你們母妃近來身子漸差,怕是等不到了。」等不到將她接出來。
提起傷心事,張威怒戾滋生的臉緩緩平復下去,世子爺、三爺亦不言語。
「姓顧的算盤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平陽王沉穩深厚看了眼三個兒子。
張威錯愕一瞬,依舊不明:「父王既知,為何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爺幽深望著府門的方向,嗤一聲道:「姓顧的想讓我們張氏給他當衝鋒鎗,就得先解決鎮北王趙氏一族,至於誰做太子,朝廷大臣自能出高見。」
平陽王頷首,笑的泯滅六親:「不錯。」
-
今日休沐,顧芳舂便回了趟顧宅,少不了聽了滿耳朵故人訴說苦楚和委屈。顧明的死他亦惋惜、痛心,可入朝為官若不能束縛自身守法尊律,便是大錯。昭帝仁慈,不涉及顧氏一族,卻免不了顧氏遭惡運,唉,一切都是因果循環訥!
馬車行至戶部尚書府邸外停穩。
踩著馬紮下了馬車,月霜下,能瞧見台階上點點滴滴的濕跡,顧芳舂是刑部尚書,一眼就認出是血跡,當即皺了皺眉,問責門房的小廝:「這污物怎麼來的?」
門房趕緊領罪:「是送了新鮮的羖肉,小人忙忘了收拾血跡,大人贖罪。」
顧芳舂不疑有他,悶哼了聲搖搖頭進府,途徑兒子的院外瞧裡頭等火通明,寢屋的門大開,便腳步一轉走過去。
兒子伏案看著戶部要錄,他頓時覺欣慰。在他看來,顧明的幾個嫡子都不如這個庶子,否則顧明那一脈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父親回了?」
「恩,下月初上任,不急。」
「兒子平庸,既得父親一臂之力,不可鬆懈。」
顧芳舂很滿意顧柏年這點,既不卑微、也不倨傲,為官者這點絕不可少。顧明便是太過倨傲,自詡運籌帷幄所有,才會肆無忌憚栽了大跟頭。
「下回休沐,同為父一塊回顧宅。」顧芳舂是個念舊親的人,兒子上任了戶部侍郎,再回顧宅也是一種震懾,叫那些個勢力眼壓一壓猖獗的氣焰。
「好。」
顧芳舂走後,寢屋內間走出來一人,他身長無尺不到,上肢魁偉,背後插/著一隻沒了羽尾的箭。
-
「死者的胸口是致命傷,且是一擊致命。從死者的傷口形狀能確定是一把劍,劍身貫穿死者的心器,導致死者心脈驟斷失血過多而死。劍身寬大約一寸八分,當是一柄長劍。」因為短劍的寬度多在在二尺八寸左右,賀南嘉傳授法醫學的同時,也了解天晉朝普遍的兵刃尺寸,她繼續給趕來渭縣的父母官敘述案發現場的痕跡。
「兇手應是先敲門,確認死者開門二話不說,直接下的手。」死者雖然躺在院內的井邊,可距離門口、門邊的牆下端處、以及門上都有散落的血跡。根據血跡的軌跡規則,可以推斷出,兇手行兇後抽劍拔出,帶了血跡撒到這些位置。
另外,門邊到井邊的地面上,有明顯拖拽的痕跡,還有連續滴落的血跡與之相對平行。
這些痕跡到了井邊嘎然而止。
賀南嘉推斷,很有可能是那個逃走的壯漢發覺有人敲門,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便先捂住那孩子的嘴給藏了起來,卻不想被雪石發現了。
沒將壯漢定義為兇手,是因為還有一些疑點。比如,壯漢挾持孩子的位置後邊有一大灘血跡,顯然是被什麼襲擊了動脈,噴射而出,絕不會是死者的。
賀南嘉記得壯漢身型忽然猛然抽了抽,之後嘴裡噴出一口血,所以她道:「還有一點,當時除了本官、趙侍丞、雪石衛,現場還有一個人。」
知縣躊躇了幾瞬息便問:「賀法醫的意思是,那個逃走的不是並非兇手,兇手是個從未露面的人?」
京城的賀法醫已是個響噹噹的人物,破獲了渭陽大案與官銀盜竊案,知縣已經如雷貫耳,可見到本人第一反應便是:假的吧?這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嗎?還不敵他兒女的年紀。
可聽了一通下來,知縣是心服口服,他怕是窮盡一身都不及此女的造詣,怪不得惹郡王爺和傅將軍喜愛。此女分析句句在理、字字精準,知縣已將她當作了活菩薩。
「還不確定。」賀南嘉看了眼門外方向,趙宏曄還在詢問禾大娘家的情況,女娃娃則躺在雪石的懷裡,因為她過度受了驚嚇,雪石安撫了好久才沉沉的睡去。
外頭圍繞著整個禾家巷的左鄰右舍,都被縣衙侍衛攔了起來。夜裡燭火照的賀南嘉眼睛乾澀發癢,便放下燭台,用沾了水的絹帕揉一揉。
「裡頭有命案,不可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