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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的嫁妝買院子是足夠的,可她提搬出去母親定然不會同意,此事還得再找個時機,最好由聖人做主。
善書琴嘆氣搖了搖頭。
馬車停在宮門前,這次,賀南嘉不必走角門了,她跟在同樣深青色官袍隊伍後,瘦小的個子與周圍稍顯不入。
賀文宣漫步過來,八品官員即刻齊齊地超他示禮,他含笑回禮,再對賀南嘉道:「下朝後在第一道城門等我。」
賀南嘉應聲。
賀文宣走後,周圍的同僚就開始跟賀南嘉套近乎,他們並不知賀南嘉身份,可知曉賀文宣乃皇上跟前前的紅人,年紀輕輕升職都尉,還是天晉朝最年輕的侯爺,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賀南嘉也不排斥,與人為善是官場要則,她懂。
鼓聲響,朱紅的城門徐徐退開,朝臣的隊伍緩緩前進,隊伍最前面的自然是高/官。
進了宮牆,前方開闊軒昂,賀南嘉腳踏石板,路過最後一道太和門,遠遠見翹起的殿角,猶如展翅欲飛的雄鷹。金輝如纖細的薄紗包裹著金鑾殿,神聖恢弘。
百官入殿,先行跪拜,眾聲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漆龍椅上昭帝威嚴肅目讓諸位愛卿平身。
賀南嘉縮在官員中,並不顯眼。
總管太監宣讀早朝第一件事,新官朝見,而後便是點名,報賀南嘉時,她躬身出列,走到新官隊伍末端。
今日新官不多,總共就六名,最起眼的就是大哥哥賀文宣,所有視線幾乎都往那去,有真心讚賞的、也有拈酸吃醋的。
等總管太監宣讀她的名字時,龍椅上昭帝笑了聲:「賀主簿可還習慣?」
眾官員:「?」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時間,百官心思各異,不過是區區一個的大理寺的主簿而已,昭帝怎麼還親自過問了?他們都是伴君有些時日的人,自然聽出了昭帝語氣中的讚賞、甚至關愛。
距離大理寺較近的幾個官員都看向了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卿沒看見似的,目視前方,賀南嘉已上任半月有餘,他期間暗中觀察數次,是個機靈又謹慎的好孩子。
陸懷遠:「……」
早知道,今天要因為賀南嘉被關注了。
「臣女已能自如,多謝皇上信任,臣女定然不負所望!」
女人的聲音一出來,朝堂百官都覺得耳朵出現了幻覺,紛紛看向那個子小小瘦瘦的人影,這一看不得了,玉肌粉腮、玲瓏峭壁、海棠花般的唇瓣、明艷的眸光瀲灩……
幾個稍稍好色的官員喉結滾動:原來女子穿官服別有一番滋味,秀美中帶著英氣。
年長些固執體統的官員險些站不住:這?他們怎麼能和女子一同為朝?祖宗的禮德、規矩不要了??
太多視線砸了過來,賀南嘉心跳莫名加速,臉上微微一熱。
昨日趙將軍送來一封信,大致說今日朝堂聖人會特地讓女官與百官齊立,所以她有心理準備,雖然有些緊張,但應付自如。
「這位賀主簿怎是女……」
「恭喜父皇獲六名新才!」
太子大聲一呵,眾官才反應過來,這個流程差點忘了,紛紛追隨太子應聲,「恭喜皇上獲六名新才!」
女人為官怎麼了?太子都沒意見,他們說個屁。昭帝出生武將,跟他講規矩禮法,豈不是跟所有擁護昭帝的武將做對?
那質疑聲沒了下文,就隨波逐流了。
晨時末散朝,百官紛紛走到殿外,有的邊走邊喊宣、有的還議論朝堂、更多的是關於賀南嘉的熱議和揶揄。
「老實說,陸少卿是不是你余情未了,將舊妻給弄進來了?」
「聽聞賀主簿就是破了渭陽眾案的娘子,莫非陸少卿娶賀娘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就是陸少卿的不是了,得此賢妻還不知足……」
眾人的笑話聲就像一個個巴掌甩陸懷遠臉上。
「嘉娘有男兒氣概,方才殿上絲毫不膽怯,比起我的恆哥兒都強上幾倍啊,哈哈。」趙將軍讚賞道。
趙恆撓了撓頭,娃娃臉訥訥一笑。
賀南嘉衽禮:「多謝趙伯的信。」
趙將軍橫眉擰了擰,疑眸:「什麼信?」
賀南嘉還想問時,平陽王過來了,「趙兄,你就幫我一回……」
趙將軍趕緊溜了,平陽王為二子去賀武侯府提親被拒,這不還沒死心就想法設法拉攏趙將軍。
張威自然也來了,「恭喜賀主簿。」
賀南嘉翻個白眼就走,張威屁顛屁顛地跟上,「賀主簿究竟對我哪兒不滿意?我可以改!」
聞言,賀南嘉停下,「威二爺,您究竟對我哪兒滿意,我改成嗎?」
張威:「……」
賀南嘉頭也不回的走了,在第一道城門旁邊的錦鯉池橋上等,池內魚兒歡悅。
「賀主簿可聽過水至清則無魚?」
渾厚穩重的聲音,透著淡定自如的威嚴,賀南嘉轉過身,工部尚書顧明身著紫色官袍,立於橋峰之上,他並未看賀南嘉,手緩緩向池中的撒下食餌,惹來一群錦鯉爭先競啄。
賀南嘉見禮,面向錦鯉池,她想工部尚書顧大人的意思應該是後半句:人至察則無徒。
顧聰與押送天臨寺驛站的京兵供詞交代:官銀在天臨寺就調包,而後顧聰熟悉平陽驛站,知曉這幾日會有大霧,就在大霧那日做了場戲,與兩名京兵在霧中假裝盜竊廂房的官印,偽造了平陽驛站官銀被盜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