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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聲「別跑」就要追去,被松石攔下。
月石跟了過去。
跑回祠堂,賀南嘉讓女使取來兩個高碗,先將死者胃中銀白液體倒入一碗,再將裝來的元水倒入另一碗。死者胃裡的參了胃酸,顏色稍淡,可與另一個純元水的碗,流動形態一模一樣,她再看死者喉部,是灼傷的痕跡,胃腸道黏膜被腐蝕,而後湊近聞元水,意料中的無味。
「好奸詐殘忍的手法!」
元水一詞,賀南嘉沒印象,但觀其液體流動形態與死者胃裡的一樣、加上喉部胃部的表現、無味的銀白液體、服用有毒,那就只能是水銀。水銀是金屬,本身無毒,所以銀針試不出,可若食用過量,就會致死。屍體胃部的比一碗還好,已能致死!
水銀是常溫下液態金屬,裡面的金屬物質不與胃酸反應,因此能呈現接近原始的形態。用水銀殺害,歹毒無比。
「賀娘子有發現?」月石問。
賀南嘉頷首:「請示傅將軍,王娘子是被元水毒死的。」
恰時副都尉關聞與送元水的人走來。同行的還有傅琛、松石。
松石攔著來人一刻都沒鬆懈,可因動靜鬧的挺大,將副都尉關大人還有少主給吵來了。
來人給副都尉關聞告狀,稱有個小娘子搶了元水。副都尉關聞一聽是個小娘子,就說要來看看,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元水在我朝多用於防腐、建築王陵,從丹砂中火煉而出,很是稀有,傅琛不明賀南嘉要元水何用,但猜測是她發現了什麼,於是便跟來看看。
「關大人,就是她!」那人指著賀南嘉喊。
「賀家娘子是吧?」副都尉關聞眼眸眯了眯,挺著大腹猥笑,這般水靈嬌嫩、媚眼如絲,比起渭陽第一美人有過之無不及。
他大腹抖了抖,笑眸眯成線,「這元水乃是稀罕物,賀娘子不可貪玩,當然你若喜歡,本官讓人製成賞玩的給你送來,不是什麼難事哈。」
眾人注意力都在兩碗裡,只有松石發現少主的眼神像要吃人。
月石剛要回稟,賀南嘉拉住,對她搖了搖頭,而後上前:「副都尉關大人的好意心領了,我不過是好奇看看罷了,其實也沒拿多少,不過一碗爾爾。」
「我親眼見你裝了一水袋,桌上的兩碗元水還放著呢。」送元水的人指著鐵錚錚的事實。
賀南嘉善誘勾唇,指著死者胃裡取出的那碗,嗔笑:「你可別胡說,這一碗不是。」
媚眼輕靈,說話聲如山間雀鳥。
送元水的走去拿起碗晃了晃,自信哼了哼:「整個渭陽的元水都歸我燒煉,沒人比我更能識得,這兩碗都是元水。」
「哎,」副都尉關聞腔調兜轉十八彎,胖手頗為大氣地一擺,「元水本官有的是,既賀娘子喜歡,送你無妨了。」
眯眯眼恨不得粘在美人臉上。
副都尉關聞開了口,那人自不再說什麼,笑得意味深長起來。
松石肉眼可見自家少主的臉能將渭陽冰凍三尺。
賀南嘉翹唇,杏眸卻森寒一片。
月石拱手:「回稟少主,這碗元水是賀娘子從死者胃裡取出,屬下和院子裡的奴僕親眼所見。屬下正要稟告王映雪是喝下元水而死。」
副都尉關聞及那人笑不出來了,兩人互覷一瞬,腦子卡殼似,好一會兒回味過來。
傅琛走近屍體,再看兩碗元水,桃花眸幽幽掠向副都尉關聞,聲音冷戾駭人:「副都尉何時贈與王家姑娘元水?」
松石訝異,少主頭一回這般任性扣罪名。
副都尉關聞一個頭兩個大,吞了口唾沫,「元水都是送往岐山兵防所用,下官不曾贈與誰過,方才就是跟賀娘子開了個玩笑。興許是王家姑娘無意間得了,又覺著好奇自己喝下,這才……」
「不可能。」賀南嘉反駁:「這麼多元水入口,喉中會如火燒,疼痛難忍,王家娘子纖弱女子,若是誤食一口就會吐出。」
水銀無毒但會害人原理她不打算解釋,多說無益,能在這時代想到用水銀來作案的,必然知曉其能致命。
副都尉關聞覺得傅琛的眼神似要刮寒刀,背脊冷汗倒灌,他挺著大腹皺眉:「你喝過?元水也是水,怎如你說的這般駭人?」
賀南嘉挑眉,端起一碗遞去,「副都尉關大人覺得元水是水,不若將這碗喝下去。」
水杏眸透著狡黠的笑。
副都尉關聞吞咽無聲:「……」
靜默一瞬,送元水的人低聲:「不可喝,會,會死。」
「屁話!」副都尉關聞一腳踹那人老遠,再迎上傅琛刀眸心臟登時一緊,汗毛瞬間倒豎,沒了踹人的氣勢,訕訕道:「傅將軍,我真沒害王家姑娘,不能因元水出自我這,就定我是兇手啊。」
傅琛沒理:「押去地牢,嚴加看守。」
松石就猜到是這個結果。
副都尉關聞:說了個寂寞啊,他甩開松石,走時又給了那人一腳發泄怒罵:「滾蛋,送去岐山,送這來做甚?給我送喪?」
那人委屈地摸摸被踹肚子:「是您昨夜差人送口信讓小的來。」
副都尉關聞還想踹,腳抬高了卻懸在那裡未動,他忽想起什麼,落腳轉身笑嘿嘿跑向傅琛,眉飛色舞,「下官昨日就在府里,如何差人送口信?這是有人害我啊!傅將軍您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