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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撕了張虛偽的皮,再說她的情非得已:「可為了侯府上下的安寧,即便被人說、誤會也在所不辭。侯府命案事關重大,又牽扯後宅,我母親善氏亦在其中,我當真是不得已。」搬出侯府來,你再逼逼就是罔顧性命。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且此案由飆凌衛負責,若夫君插手,指不定會惹傅將軍不快。」就算是你死咬著會幫忙,可你沒能力管啊,聖人的親侄子,你敢插一腳?
都說文科生口才比理科生好,可賀南嘉是個例外,大學生涯幾年,除了練就專業第一,再就是口才。甭管柔弱不能自理的綠茶、還是蠢話亂飆的直男,到她面前通通趴下。
膳間,梁氏眸底不悅一閃而逝,巧妙繞開話題。陸懷遠沒再開過口,其臉色青的比廣州菜心還新鮮呢……
回院子,意外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夏荷見了就來氣,「姑娘,我去趕她走。」
冬梅伸手攔前,賀南嘉先請人進屋:「進來吧。」
在冬梅夏荷詫異的眼神中,柔姨娘被她領進門,即便此人不來,她也打算去找。
梁婆子是柔姨娘院裡的,攀誣大娘子險些導致被送內獄非同小可。換了尋常富貴人家後宅,這柔姨娘多半活不下去。如今安安穩穩的出入,要謝的人並非陸懷遠、或婆母梁氏,而是賀南嘉。
顯然柔姨娘看懂這點。
剛入坐,茶水都沒來及的喝一口,柔姨娘就跪下,「請大娘子責罰,賤妾絕無怨言。」
表誠心倒是速度。
「官人若知,又要怪我不體恤你。」賀南嘉往青花盞里倒果茶,飯後消消食。她不為難柔姨娘,原身與柔姨娘都是網中魚、籠中鳥,災禍來源陸府和陸懷遠,而非她們二人。但也沒可能好言好語稱姐妹,不為難是底線,「春夜裡涼,若跪壞身子,可別賴上我。」落胎到底傷身,她看了眼冬梅,眼神落上最近的椅子。
語氣雖冷硬,卻讓梁思柔心暖。
冬梅心領神會照做,而後帶出屋裡一乾女使。夏荷不解:「姑娘同她有什麼可說的?還嫌被害的不夠?」
「姑娘再不是從前的樣子。」冬梅堅信。
屋內果香繚繞,梁思柔忐忑不安,昨日知大娘子聽聞因她落胎要被送內獄,竟然上吊自盡,好在人救下來。梁婆子敗露後她想了過去種種、樁樁和大娘子的意外都跟梁婆子有關。她是在梁府藏著掖著長大的,醃髒見了不少,顯然這回她被擺了一道。過去的無從說起,可落胎一事她委屈,大娘子更委屈。
「若心中有愧,不如幫我。」柔姨娘既來謝罪,便是心有愧,賀南嘉抓住這點,是最同意讓人妥協。
「只要賤妾做的到。」
痛快,賀南嘉杏眸漾起堅定星芒:「勸官人同意和離。」
梁思柔:「?」
不成!
明晃晃的拒絕看在眼裡,賀南嘉不急,「天下的夫妻多半是盲婚啞家,你可知我多羨慕你與官人能琴瑟和諧。」先暗戳戳:你倆讓我啃狗糧已夠了!果然柔姨娘滿身拒絕的針尖兒陡然軟塌。
「我也想追求一心人的愛侶,你不願成全?」意思很明顯了:我要追求新歡。
柔姨娘柳眉輕擰,將信將疑。
「官人與我並無情意,勉強下去多半是兩看生厭,不如就此相忘,來日兩家見面還能過的去。且說不定,能把你抬成大娘子,何樂不為?」賀南嘉舉青花盞靠唇,桃香怡人。
這就是畫餅,甭管人信不信,這話人愛聽就成,至於成不成,那可不負責。她的算盤:善氏提和離,梁氏定會勸阻,但只要陸懷遠出面同意,那麼善氏會深信陸懷遠……不行。
梁思柔拒絕的壁壘徹底塌方,大娘子也有……的確是好事,可二……她欠身,壓低聲音:「女子二嫁雖比比皆是,但不見得能如意,大娘子不怕……」
果茶一飲而盡,賀南嘉輕放青花盞落案上,掀眸望看過去,染了濕潤的唇緩緩彎起,「鬼門關都走了一次,怕什麼。」柔姨娘已傾斜,那話是同為女子善意的提醒。
送了客,這一夜睡的無比香甜。
她是個閒不住的,翌日到了上工時辰,她已乘馬車去了戶部,這回打著給侯府女眷尋親的由頭,查查有沒有一個叫何衛的人,這是內獄探監簿上記載的,最終得了下沉巷的回覆。
冬梅夏荷聽聞要去那,倆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沉巷雲龍混雜,多是還未安置的流民、難民,姑娘是侯府貴女,更是陸家大娘子,不可去那。」
「我聽聞上下沉巷地勢複雜彎繞,所以逃犯喜歡窩藏進去,那裡要是死了人都不用報官的,要麼是餓死,要麼是搶吃的打死,姑娘,咱別去成嗎?我害怕啊!」
既如此更應該去,何衛想來過的並不如意,怎不借文氏來侯府圖個差事,哪怕給個安生的住所,也是沒問題的,去尋人領著女使也打眼,賀南嘉擺手:「你們先……」
「姑娘真要去,得回府找小廝跟著。」冬梅看出賀南嘉決定。
「對,姑娘去哪,我們就跟哪!」夏荷附和。兩人是真怕了,上回就是姑娘特意支開二人,在屋子裡上吊的。
回府叫小廝,管家就會知道,善氏也會知道,屆時少不了說教。且人多招眼,賀南嘉是要去逮人,萬一跑了可就麻煩了,於是搬出主子的架子,毫無商量的口吻:「去買三套樸素的男裝,要不然,我就自己去,你們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