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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差點兒笑出來,暗道對啊,敞開天窗說亮話:「老臣廝殺數日才攻下金陵,那骷髏幫幫主面兒都沒見著,就暴屍荒野在金陵城外的暗道口,逃走的顧柏源至今下落不明。梁御史遠在京城卻有通天的本事捉到咸陽的餘孽,難道是骷髏幫幫主為你顯靈了?」
百官們聽了,都品出趙將軍的話裡有話,他們自己琢磨了幾番也覺的有貓膩。骷髏幫幫主和顧柏源狼狽為奸,最後的關鍵時刻翻臉,一死一逃。逃走的那個定然是比旁人知曉骷髏幫的更多,江湖門派的關門弟子,何其至關重要的線索,卻被閉門不出的梁御史給抓了,的確有些「本事」。
「皇上,不日前,微臣收到密函,咸陽骷髏幫餘孽的線索便是密函告知,可寫信人恕微臣沒查到。」梁御史聽出眾人猜疑,此情早有預料,並不慌亂,大大方方取出信件總管太監遞給皇上。
皇上看了之後,再由總管太監傳給刑部事尚書,連帶之前的指正傅琛的信件。
有了刑部尚書顧芳舂之前的說辭,趙將軍現學現用:「字跡可模仿,何況是來歷不明的信件,老臣亦可說梁御史和顧柏源勾結陷害傅將軍,那信就是爾等隨意臨摹的也可?除非要證實,傅將軍誅殺骷髏幫幫主。可惜,當時傅將軍在城牆上打的漂亮,兩名飆凌衛都可在作證,再者,還有那些個嚇尿了的士兵,老臣相信他們定然是銘記在心、終身難忘的。」
梁固瞻心道:胡攪蠻纏,但也明白言之有理,遂沉默。
「微臣被關押之際,親口聽見那賊首稱與傅將軍相識,難不成我的話也不可信?微臣在此其實,若有虛假,甘願凌遲!」上風的場面還未站穩,卻陡然顛倒,梁固衍情急之下就放下狠話。
趙將軍可不是吃素的:「哎呀,梁國公屍骨未寒,梁少卿就別瞎湊熱鬧了!」朝堂之上,罵人都得悠著點兒,梁國公要是知道他前腳嗝屁了,小兒子後腳就鬧著尋死覓活的,會不會氣的不想投胎要做鬼來掐死他!
龍椅上的昭帝面露吃驚,內里則贊:罵得好。老子剛走,兒子就迫不及待要團圓,這不氣死列祖列宗才怪。
傅琛面色沉凝,這對梁氏兄弟被利用了還不得而知,桃花眸緩緩掃著朝堂,妄圖揪出躲在陰暗處看戲的狼。
梁固衍就差一口鮮血吐出來!他又愧又躁又氣結、恨不得跳起腳來沖趙將軍吼:他不是那個意思!此時,梁固瞻看了他眼,制止不言而喻。梁固衍咬著唇不做聲,明白是自己逞一時之快、口無遮攔,家父頭七都沒到,他便將死掛在嘴邊,可謂是大不孝。
百官們:「……」
雖然也覺得說出來的話稍稍有些刺耳,趙將軍他們也不是頭一回相處了,何況又不是懟他們,才不願出頭,免得殃及池魚被罵。
「好了,都是為了社稷民安,朕信得過梁少卿,」梁國公一案還未說落石出,不可太過激進以免傷了梁氏一族的心,且梁固衍以性命為誓,當是真話。
梁固衍面上一喜,梁固瞻卻皺起眉宇。
「朕也信得過傅將軍,」昭帝認真提醒道:「傅將軍乃是朕的親侄兒,說他與顧柏源、骷髏幫的勾結委實荒唐。傅將軍在朕的心裡與其他孩兒無異,說句情同父子都不為過,傅將軍何須如此?」
這是昭帝在朝堂上,第一回 直言他和傅琛的叔侄關係,從前不說諸多不便,一則、眾所周知,說了有強調的意味,且也許會給傅琛惹來政黨的漩渦。二則、他與傅琛並非真實的叔侄。
百官聽懂了皇上的話外音,都頷首默認。梁固瞻不氣餒,眸光里似有深淵,家父的死絕不能就此罷休,證據不足就再找。
「恭迎皇后娘娘。」朝堂外頭,是宮人的聲音。眾人側身看去,皇后娘娘一襲貴紫鈿釵禮衣。
昭帝微微皺眉,百官們滿頭問號,後宮不可干政,皇后娘娘盛裝來此做甚?趙將軍扭頭看了眼外頭,在沖龍椅上的昭帝眨眨眼:怎麼回事啊?昭帝聳聳眉:不知。
皇后身旁還跟著一人,正是韓商、金陵的通判。
「皇上,」梁皇后緩緩福了福,禮儀周全。
總管太監趕緊著人搬來鳳座,梁皇后緩步拾階上庭,在昭帝左側的鳳位落座,韓商則立在堂中。太子看了眼韓商,再莫名看看母后,母后錯開他視線。
「諸位大臣,若非有緊要的事,本宮是不願、亦不會壞了規矩的。」皇后此言是說她明白後宮不干涉朝政。
百官點點頭,應聲:「微臣惶恐。」
該說的說完了,梁皇后直入主題:「方才皇上說,傅將軍是咱們傅家人,自當不可能與那些謀逆之人有瓜葛。」
昭帝看向她,梁皇后不賣關子,直言:「但本宮今日得了一奇人,他稱自己才是真正的傅琛,此人正是堂下所立之人。」
「這??哪兒冒出來的?」
「傅將軍可是皇上找回的!」
「敢踢館到了朝堂,又說服了皇后娘娘,怕不是虛張聲勢。」
「你懂什麼,皇后忌憚傅將軍,趕在這時候打壓,究竟是出其不意還是預謀已久,誰都不得而知。」
聽著同僚朝臣唧唧歪歪,趙將軍想罵他們兩句,可也察覺出皇上的神情怎麼不對勁,似乎還有點期待??他只好轉移視線,問另外一個傅琛:「韓通判唱的哪出戲啊?被顧柏源捆了數日,獲救之後全然不了解金陵鎮的里里外外,這會兒直接登堂要改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