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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傅寧起身親自將善書琴母女扶起來,順勢拉起賀南嘉的手,再進入正式的主題。她對善書琴道:「本宮請天臨寺的得道高僧瞧過嫁娘與琛兒的生辰八字,很是匹配呢。」
說著,身邊的女官宮令雙手捧著正紅絲絨精緻小盒,小盒已打開,裡頭躺著一卷正紅色紙,已被正紅的綢帶卷著。
古人婚嫁之儀講究六禮,分別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雖說皇族人一貫禮待善家人,可這般毫無徵兆就下聘而來,著實讓善書琴有些吃癟。她承認傅琛可謂是百里挑一難得好郎君,說句大不敬的話,比起皇子恐怕都綽綽有餘,可她的嘉娘也是獨一無二、最有才學的女娘。納采、問名都未走一走,就直接越過去三步驟,來到納徵這兒了,心裡難免芥蒂。
又不是納妾?怎麼能缺斤少兩呢??
礙於他們是皇族,善書琴不可明說,本想著暗戳幾句,可當她展開這張喜紅的小紙條,便瞧出了下聘人用心真情了。
見善書琴看著生辰八字微笑,長公主傅寧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裡,可還卡在胸前,不上不下的。並非他們皇族人輕視賀南嘉,而是府琛的生辰八字……
不詳。
這是樁喜事,傅寧與昭帝共同決議,給傅琛安一個最佳匹配賀南嘉的生辰八字。既然造了假,哪兒好意思納彩呢?只得厚著臉皮用皇權的威嚴、自作主張將二人的生辰八字「算」出,再送來,以免夜長夢多。
賀南嘉有些好奇,探長了腦袋去看那張小捲紙,自己談了個男朋友、馬上就要變成未婚夫了,還不曉得對方年齡呢!
原來他二十一了呀?多麼青春熱血的年紀,怎麼整日老成持重的像個老頭子!想著,賀南嘉就朝傅琛看去。
這下,傅琛的眸光卻躲閃一瞬,腦海里趕緊過一遍生成八字,萬一被問起來,絕不能像從前那般說:不知!
「公主厚愛,我們嘉娘受之有愧。」善書琴嘴上是這般埋汰的說辭,手卻收了捲紙,這意味著她同意了這樁婚事。
有了前兩回失敗的婚配,善書琴決定不再管束,就讓女兒找自己的意中人,萬一找不著了她就養著!好在女兒既對傅琛有情,成婚就是最好的歸宿,日後便有個能護佑她的郎君,那些個宵小奸佞定會忌憚傅琛,不敢再為難嘉娘。
傅寧的心徹底落進肚子裡,心中不斷默念:罪過罪過!老天爺可千萬別怪罪她欺瞞良家娘子啊!!她笑著將賀南嘉往自己跟前拉近了些,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千萬莫要愧疚,嘉娘這般巾幗不讓鬚眉的小娘子受不起,那放眼天晉朝就沒人受得起了呢!」
與善書琴談笑風生了幾句,傅寧朝傅琛伸出手,笑道:「還不過來?」
傅琛雖是端正地立著,可身體就跟灌了泥似的緊繃。
他是個生不逢時、不可揭開過去的人,面對嘉娘這般欣欣向陽如海棠花般絢麗多姿,免不了自慚形穢。
起先,傅琛並不同意舅父的意見,那等於「誆騙」嘉娘,可他的確不知自己何時降臨,更不敢道出那段深淵中的亂世,為嘉娘解惑身不由己。
見賀氏大娘子將正紅的捲紙收起,傅琛像被割裂開來,一半的他極為慶幸聽從了舅父,戎馬一生十多載,他早已無欲無求,可一切都在嘉娘之後,顛覆。
另一半的他忍不住覺得行徑可恥,就成前後難進矛盾模樣。
察覺出侄兒的不對勁,傅寧輕輕放下嘉娘的手,側身看過去,又催了一道:「怎麼?高興壞了?」
傅琛如夢初醒,邁步靠近,卻不敢直視賀南嘉,而是垂著眸。
賀南嘉也是垂著眸,而是較勁腦汁在想,結婚雖然有些快,可她還可以接受,畢竟傅琛長得帥、她喜歡。但是能不能晚點結?瞧他們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架勢,不會連婚期都沒有商量的餘地吧??另外,她還不想生孩子呀!!
怎麼辦?一切都來不及說!
傅寧只當二人都是害羞。
適時,女官宮令將準備好的一對兒大雁提進來。
善書琴哭笑不得,皇族人行事的確挺霸道的,但又禮節面面俱到,這不,前腳將納彩、問名一起辦了,後腳就帶著納吉進來。這聘禮都送來了,她總不敢拒之門外呀?
又不是平陽王府!
接著,再是將所有的籠箱打開。
黃金萬兩、白銀千兩、珠寶兩箱、聘餅、八式海味、也是兩箱,還有成雙成對的三牲被拉進院子、四京果、四色糖、茶禮、斗二米那些則是六箱,還有六箱是綾羅綢緞、鹿皮貿絲……
賀南嘉咽了咽喉,想著他們賀氏有匹配的嫁妝嗎?
「婚期得依著嘉娘的生辰八字,我特定令人挑了黃道吉日,像二月初五、還有三月初八都是好日子呢,善家妹妹意下意如何?」長公主傅寧就地改了稱呼。
二五聽著已叫她牽強了,怎麼還有三八啊!!婚期還那麼的早??賀南嘉悄悄拉了拉母親善書琴的後擺。
這個小動作,傅琛看在眼裡,隱隱憂慮幾分。
的確有些早了,別說嘉娘不同意,善書琴也捨不得,好不容易稍稍回暖了母女情,她還想再補償嘉娘一二。
藉口道是不難找,左右這樁婚事已定,想來傅琛也不是貪戀女/色心急之人,善書琴緩緩笑著自嘲道:「說來,也不怕長公主和傅將軍笑話。我與嘉娘近日才親近了不少,不論是二月還是三月,就讓她出嫁,為娘的我委實有些捨不得。何況通娘月底就要完婚,若是嘉娘三月就嫁了,免不了又會惹些閒言碎語,稱她恨嫁、亦或者我們覬覦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