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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他要撐了?顧柏源沒支聲,將千里鏡收進袖子,從另外的衣袖取出一打銀票,拍在骷髏幫幫主的胸前,幫主寶貝似的趕緊用手護上,萬一被風颳走了想追都追不回。
「本官的事不牢幫主費心,夜裡會有場惡戰,幫主自求多福,別落進他們手裡即是。」顧柏源此人,念及其還有利用價值,便繼續同盟罷了。
「今夜就?」骷髏幫幫主臉皺成一團,這廝說的風輕雲淡,他看向城外三里處狐疑問道:「消息可準確?」說著把銀票都賽進衣襟內側,連拍了幾下確保不會掉出來,若是準確他一會兒就去收拾。
這點心思,顧柏源一眼看透,不願再與其訴說,轉身走遠。
丑時三刻。
營地里只留白名士兵,其餘人都悄聲去了城牆下。
三方戰場已列好陣對,將整個金陵鎮的城牆圍成鐵桶一般,力求不放一隻蒼蠅出來。趙卓釋放信號,震天動地地「殺」聲似要掀翻了金陵鎮,將城牆上的守兵驚了個渾身瑟瑟。
即便顧知府已事先通告過,但因為之前的幾場仗都勝之不武,如今聽這聲勢浩蕩,總覺下邊的不只一萬大軍,說十萬倒是有點兒像,各個心虛地恨不得逃兵。
夜裡視線受限,守兵們的弓箭功夫生硬、層次不齊,各個都是拉弓亂射一通,加之,前幾仗贏得便是走捷徑,遂養懶了他們,才防禦了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嚷嚷著往下面砸人。
甚至還津津樂道地認為,夜裡他們既然看不清,那麼趙家軍自然也看不清,於是紛紛放棄防守,都莽足勁兒地往下砸人。
漫天棕色麻布袋朝下頭的大軍砸。
「王八下石頭了!來活兒!!」此前爭著要比殺人頭的將領,興奮無比。夜戰乃是他的強項,即便年過半百,可眼神兒比趙世子還要精準,一瞅一個準、一準救一個,有時候左右手開攻救下兩個。一時間他覺得救人也很爽,還不忘跟老戰友炫耀:「兄弟加把勁兒啊,我這都快救了一窩,能湊兩桌花牌,你殺了幾個?」
「等著!老子殺他個二十桌兩桌花牌王八!」
「你就吹吧!」
兩方戰隊混跡著三名不起眼的兵蛋子,正是傅琛、松石和頑石,他們很快發現城牆最薄弱處,在點將台附近,那兒的牆高,所以守兵避開此處扔人下來。
借著此起彼伏地廝殺聲,三人火速摸索到目標城牆下,松石、頑石相疊成羅漢,立在城牆一丈之內。遠處,傅琛手持鎖爪,疾跑登上羅漢,順勢拋出鎖爪,鎖進城牆凹洞,手攀繩索、腳蹬城牆,扶搖直上。
近處的士兵發現三人即將成功,刻意齊聲吶喊「殺殺殺」虛張聲勢,吸引城牆守兵的注意力。
不多時,傅琛上了城牆,抽出腰間軟劍,割斷兩守兵脖子。
其他守兵也發現了傅琛,各個慌不擇路,有的逃命要緊,有的來不及丟麻袋,抄兵刃對峙。他們哪裡是傅琛的對手?越來越多的守兵倒下,麻袋便越來越少。頑石、松石順繩爬上城牆,松石將事先準備好的梯繩放下,頑石則為其掩護殺守兵。
城牆上漸漸被控制,徹底沒了人命麻袋的砸擊。
城牆下方的士兵雄心壯起,分兩列陣進宮,一列爬梯繩上城牆,另一列推著載有三十樁原木樁的車、一下一下地往城門上撞。砰砰砰—地震山搖,連撞了數十下,城門後的長木栓斷裂。
眼看大勢已去,城牆上的守兵都棄甲跪地抱頭歸降,傅琛直奔議戰廳,發現一人被捆在沙盤上,卻不是顧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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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鎮外三里處一座小山峰下,林木灌叢窸窸窣窣,顧柏源和骷髏幫幫主從山凹洞口前後鑽了出來。
戰事一起,二人就進了密道,就在城牆下的地宮最深處。這座地道前朝就存在了,顧柏源上任金陵知府之後便知,是以即便推測出夜裡會有一場惡戰,他是一點都不慌亂。
骷髏幫幫主身型肥碩,從裡面爬到外面用了一個時辰之久,累的氣喘吁吁,汗水濕透了衣袍,他小心翼翼地將銀票取出來,用力吹了吹,摸著便感踏實,唏噓道:「寶貝沒壞-」
小坐了一會兒,骷髏幫幫主想明白了,顧柏源將梁固衍送出去時就計劃好了要逃,可若在他們攻來之前逃跑,戲便不真。只有他們攻打之後跑了,他與傅琛才能「勾結」起來。
「顧知府才華橫溢,麒麟之才啊!今日之後,朝廷定容不下你,不若就跟著本座去咸陽吧,那有本座一眾關門弟子,可保顧知府下半身無憂。」骷髏幫幫可沒這麼好心,他不過是惦記顧柏源的銀子,哪個官兒沒個十多二十載的存貨的?何況顧柏源還沒扳倒傅琛,若是還用得上他骷髏幫,指不定還能再掙一筆。
顧柏源視線越過山丘,看向城牆,城門已破,城牆上的人應該見到那人了,不走心道:「成。」
虎落平陽,還不是任他宰割?骷髏幫幫主眼前似乎冒出許多的銀票,便一時得意忘形鬆了警惕,將銀票重新放進衣襟之際,後頸上猛地一涼,接著便是鑽心的疼,他想伸手去捂住傷口,可因為太胖手根本夠不著,察覺到血哧哧地外涌,力氣也如泄洪一般散去,倒下的瞬間,眸子睜得老大,不甘又不明。
顧柏源將手裡削鐵如泥的短刀一扔,恰好插在骷髏幫幫主躺著身旁,他再看了眼城門,轉身朝叢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