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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文宣:「……」
想問幹嘛就聞。
「二哥哥,我瞧著今日長民街上空漂浮那河神的船跟這幾艘有些像啊?」
她故意拿起一艘做舊風格的船,杏眸暗暗地往掌柜、和老阿公那瞟。掌柜的笑臉微微一僵,老阿公狐疑的看來,臉色不高興。
賀文宣卻沒接上戲,莫名其妙「啊」了一聲,「我們不是買……」
「的確很像。」傅琛斷了賀文宣的後話。
賀文宣後知後覺意識到,二妹妹當是在套木雕鋪里人的話,他對上二妹妹奶凶奶氣瞪來的眼神兒,嘿嘿乾笑,無奈地聳聳肩,無聲辯駁:好歹提前說下啊。
賀南嘉向傅琛那方位撅唇:人家怎麼就那麼機靈?
傅琛瞥見那抹濕色的花蕾,喉結莫名一滾,即刻別開視線。
河神的船乃人為造假一事,長民街上的百姓都傳遍了。
起先還有百姓不願相信祈願的美夢破碎,以為會不會是弄錯了什麼。後來,老知府趙雍和以及工房典吏劉大人獲罪入獄的消息傳出,他們才知河神的船是他們二人用了什麼手段欺騙了大家,即是氣憤、又無奈接受現實。
所以,如今的長民街上鋪子雖開著,可卻像是一座半死不活的城壘,裡頭的掌柜都沒了往日裡堅韌向陽的生機,各個都是垂頭喪臉,唯有少數年輕的掌柜仍舊欣欣追逐。
「刑房公府已下令,先在全城搜捕可疑的,發現了提供線索的重重有賞。」賀南嘉繼續誆騙鋪子裡的人,她手裡捧著做舊的船,走近傅琛。他伸出手接過來,左看看、又看看,她水杏眸閃著俏皮的靈光,「咱們把這船交上去,興許可以領到賞金呢。」
掌柜的臉色恍然一懼,雙手連連搖擺否認:「小娘子瞧清楚了,這艘船檐下沒有燈籠、船身也沒綠色的藤繩啊,怎就像了?」
傅琛、賀南嘉臉色一冷,同時看向掌柜。
「你如何得知那船上有綠藤繩的?」傅琛寒意慎人。
能看到燈籠還說的過去,可綠色的藤繩在空中或是遠處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水藻,若不是賀南嘉將船給搜出來,她也不會想到水藻是綠色的繩子偽裝的。
「小人是做木雕船的,自當是看得出船上裝飾何物由來啊。」掌柜沒有猶豫,他雖然神色大駭驚慌,可言語措辭清晰,的確不像偽裝河神假象之人。
可為了聽到別的,賀南嘉揪住造船這點不放:「正因為掌柜您會造木雕船,才是最有可疑的。我一路走來,就聽聞許多掌柜說,賣木雕鋪子的掌柜口口聲聲說那河神的船就是假的,根本沒有河神一說。若非你們是知情者,怎會這般肯定?」
這話,完全是根據祖孫倆的對話胡編亂造的。
掌柜:「……」
他緩緩側過臉,看向老阿公。
那老阿公紅了臉,手持主杖起身,急卻慢地踱步而來,手指著傅琛、賀文宣身穿官袍的兩人,嘴裡呵斥:「河神一說本就是假的,還不是你們這些狗官胡亂瞎編、為的就是魚肉百姓,才會生出今日這般荒唐的笑話,這就是報應!天譴!」
掌柜面容大驚,趕忙過去捂住老阿公的嘴,一邊抱歉道:「失禮了,小人的阿公早年受了驚嚇,患上了失心瘋,見誰都是這樣瘋言瘋語,諸位貴人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賀南嘉發現掌柜的阿公很排斥官袍,她看了眼傅琛道:「傅將軍還請移步,與我大哥哥一同出去等候。」
傅琛並不放心她一人在此,搖頭。
賀文宣更不放心傅琛在二妹妹身邊,也搖頭。
賀南嘉:「?」
放才的默契呢?
陸懷遠認為賀南嘉又想要自己出風頭,一臉瞧不上,他看向知府王大人,見其眸光悲憫悵然,頓時心中一澀,安撫道:「大人,下官定會捉到謀害王娘子的兇手。」
知府王大人收起神色,淡淡頷首。
「老阿公是不是知曉什麼?」傅琛冷眸逼近。
老阿公推開孫子的手,指著傅琛咒罵:「你們這些狗官如此污衊詆毀河神,註定不得好死……」
聲音越來越小。
老阿公被掌柜抱起來,去了門帘後方,但依舊聽得見斷斷續續的謾罵。
「河神他在天有靈,絕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狗官的,你們狼心狗肺!你們忘恩負義,你們遲早會遭報應……」
賀文宣完全懵了,又冤枉又無語,「這老阿公前頭還說河神是假的,後頭又說河神在天之靈不會放過我們?」
「還真是失心瘋啊!」
傅琛眼眸凝了層冰霜,老阿公的言語清晰、態度堅定、只罵他們這些穿了官服的二人,並沒咒罵賀南嘉,並不像是患了失心瘋的人,而像是對官府深惡痛絕。
賀南嘉也懵了,總覺得老阿公知道什麼,可掌柜似乎很怕官。
掌柜掀開帘子出來,即刻在幾人跟前跪下,不論賀南嘉怎麼拉都不起,他不斷地磕頭稱:「我家阿公是無心的,他失心瘋胡言亂語冒犯諸位貴人,請你們高抬貴手,放了我們一家老小……」
不論賀南嘉如何勸說,掌柜就是不鬆口,還言他們人微言輕,只想好好活著,不日就離開渭陽……
如此,她只能作罷。
離開木雕鋪子後,幾人繼續步行長民街,各個心事重重。
賀南嘉覺得可以再碰碰運氣,因此去到一家鋪子就詢問人家開了多久,超過十載的再問問河神一事,得到的都是不知或者忿忿地稱被騙了,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