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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出背負的人命後,趙禮竟覺異常的輕鬆許多,他緩緩抬首迎視眾人:「那日我奉義父之命探喪,不想被何衛認出,他追逐我到假山問話時被管家聽了去。」
「啪!」
響亮的耳光在夜幕下咆哮。
趙將軍氣的拿佩劍的棍端砸趙禮的背,一下又一下的頓響,驚了雀鳥蟲蟻,在死寂的夜色中悲涼痛心。
趙禮被砸的口吐鮮血,卻跪立不倒,雙拳緊緊握住在側。
「豎子!我打死你的不忠不孝之輩!文氏即便是你雙生子阿姐,又能拿什麼脅迫你?還不是你貪圖財利……」趙將軍邊打邊罵,趙禮死死咬唇,雙目決絕,紋絲不動。
李廉雙目狐疑,張了唇卻不知問什麼。
噗嗤——
趙禮被打的嘔出一口鮮血,趙將軍雖沒停,卻被兩人強行拽住,竟是松石跟頑石。
「你們?大膽!可知我是誰?」趙將軍甩了甩,卻是沒用盡全力。趙禮一死已是定局,他不曾也不會想要改變什麼,可他自私的想為禮兒留一具全屍。
賀南嘉、李廉轉過去,果然見到了傅琛,他踏步銀霜而來,半張容顏匿於灰暗,不見神色,卻能感其冰凍千年的寒意。
「趙司獄不說被脅迫的實情,是為了保趙氏一族嗎?」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驚愣。
李廉快速平靜下來,他警惕的看了眼傅琛,皇后忌憚趙氏一族早有耳聞,傅琛與皇后並不合,難不成昭帝也有了猜忌之心。
賀南嘉也察覺趙禮瞞下什麼,可又說不出哪個環節不夠,傅琛一言叫她醍醐灌頂,正是這個。文氏初始放印子錢,趙禮大可拒絕,哪怕與文氏關係被揭發,與他、趙家並無實質惡劣影響。她再看趙禮的神色,仇視甚至是懼怕,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會恐懼?
「文氏喪禮,你以迷路唯由詢松石,導致松石跟丟了何衛,你趁機對他下殺手,是與不是?」
傅琛雖是問句,可字字肯定,似乎並不需趙禮回答就已定罪,儼然知道的更多。
賀南嘉再看李廉始終靜默,眼神隱隱擔憂卻始終屬望趙禮,再想起李廉認罪的唐突,她腦中蹦出一個幾乎能肯定的結論:傅琛早就懷疑趙禮,可因沒有證據,便用李廉做誘餌。且她看趙禮眸光投射前所未有驚恐的人影,看似傅琛,然兒並不是,更像是知傅琛所指的事而懼怕著、戰慄著。
趙將軍一聽,怒火衝天:「傅將軍何出此言?」
「趙司獄,不若本將替你說?」傅琛沒理趙將軍。
他的話陡然讓趙禮毛骨悚然,他死不足惜,可絕不可牽連趙氏滿族,糾結徘徊萬分時,眸光觸及到賀家娘子,腦海里陡然冒出念頭,卻是絕境中唯一的出路,他幾乎沒有遲疑,猛然起身飛撲至人前,雙手掐住她喉嚨連退幾步。
趙將軍被倆石禁錮著,三人來不及騰不出手。
李廉思緒萬千,騰出手時已來不及。
陸懷遠自顧不暇,眼見只能大喊:「小心。」
唯獨傅琛電閃雷鳴般衝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對上近在遲尺的賀南嘉,到底斂了幾分戾氣,眸光陰鷙的可怕,近乎要滴出冰墨,用冷凍冰川之聲令:「放了她。」
賀南嘉人都是懵的,因為速度太快,腦袋暈了許久,直到脖子上傳來痛感,意識才清晰知道她被挾持了。
「別過來!傅將軍,你不想她死就答應我一個條件。」趙禮說著看似威脅的話,可語氣竟到了搖尾乞憐的境地。他深知皇族看中善氏,傅琛必然不會以犧牲善家後人的代價冒險為之。這是他想到唯一能保全趙氏一族的籌碼,只能孤注一擲。
松石頑石禁錮趙將軍的手無意識一松。
「禮兒不可!回頭是岸。」趙將軍拔腿三兩步衝上來,卻被李廉拉住,他懂趙禮絕不會傷害嘉娘,既然事關趙氏一族,他不得不權衡利弊。
「我自出生就已沒了岸。」趙禮雖是笑言,眼眸卻似在哭,用賀南嘉才能聽見的語氣請求:「賀娘子,求您看在義父多年照佛侯爺夫人面上,為趙某拖延些許時候,可否?」
事實上,即便趙禮不說,賀南嘉也打算這麼做。傅琛雷厲風行作派利弊兼容,於貪圖享利權貴怕死之輩則是一吧利劍,可與趙禮卻是弊端,她費力的點了點頭,眼下情況不明,還有真相未知,不可粗/暴直來直往。她杏眸漾起水霧,可憐兮兮:「傅將軍,您先讓趙禮說完,他若是要殺我,不會現在動手。」
此言傅琛明白,可心中仍舊惡寒用她做要挾,忍了忍還是退三步之遠,道:「不違律法人倫禮德,本將允諾。」
趙禮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他懇求:「求傅將軍莫要將我的身世讓皇族、朝堂知曉。」
傅琛頷首。
趙禮又面向趙將軍,躬了躬身,唇齒顫顫巍巍道:「義父,孩兒不孝,乃前朝袁戚餘孽溫氏之後,原名溫竇。」
轟隆隆——
數條冷光炸裂,將黑壓壓的蒼穹撕開一道道口子,電光將趙將軍神色照亮,他手裡的長/搶「啪嗒」一聲落地,鷹銳的眸子圓潤起來,搖搖頭,呢喃複述:「前朝,餘孽……」
作者有話說:
傅琛:不准再拿她威脅!
賀南嘉:你讓他說,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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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侯府命案
轟隆——
又是一陣悶雷, 緊接著啪嗒啪嗒傾盆大雨落下,拍打林木灌叢彎了身,似要將過去醃髒黑暗如數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