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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賀文宣入獄、賀南嘉的風情趣事,絲毫沒有影響孟遼與阿通的婚事。期間,孟氏不僅一次遣人來安撫善書琴,叫她千萬別將那些烏糟的混帳話記心上,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更是明確嚴明兩家的親事不可因此有變故。
婚禮在即,孟遼作為新郎官不可不能親自前來,說是新婚夫婦提前見面不吉利,只好以書信表達自己初心和信任賀氏的態度。
未來親家做到這個份上,這門親事不論是與阿通而言、還是整個賀氏,都是極好的緣分和情誼,賀南嘉衷心的祝福兩人。
「這點恐怕是梁茹的僥倖心理。」賀南嘉懶得去想,殺了兩人,哪怕是有了惻隱之心,也不配得到原諒。
喜袍穿好,便是鳳冠,阿通只覺腦袋上頂了個貴重的大盆,瞬間就將她壓得肩膀下沉,「等等等,好沉。」
妝娘笑道:「沉才穩當、穩當便是長久,寓意新人夫婦白頭偕老呢。」
賀南嘉笑著應是,阿通臉頰微微一紅,別過臉不敢看她似的。
又過一日。
大哥哥賀文宣無罪釋放,刑部特地在公府外的警示牆上張貼了告示,把元宵佳宴一案詳略得當述清,還了賀文宣的清白,
善書琴令人在侯府門前放了火盆,讓賀文宣跨過去。趙錦煙再拿著柚子葉,像拍蚊子似的往賀文宣身上拍,嘴裡碎碎念著聽不懂的經文,而後將他的外袍褪去,從賀南嘉手裡接過乾淨的外袍為夫君套上,換下的外袍就扔進火盆里。
賀文宣套好藏藍色外袍,趙錦煙為他系腰束,高聳的圓球時不時擦著賀文宣的長袍。趙錦煙垂著頭,細心為丈夫撫平微微褶皺的位置。賀文宣也垂著頭,目光從妻子的發頂緩緩下滑,只瞧得見她低垂的眼睫上沾了一層絨毛般細珠。新春的涼風吹佛,卷了點滴細珠而飛,有的落了下去,有的沾上賀文宣的衣袍,他心中痛瑟了瑟,握住妻子的手,使其停下來,多日未好好休息,嗓音也變得有些暗啞:「你受累了。」
短短四字,輕聲如風,卻如一錘將趙錦煙胸口憋悶無處宣洩的大石擊的稀碎,她仰頭掘強地搖頭:「我好著呢!吃的好、穿的暖、睡的香!」
語畢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將腦袋埋進賀文宣胸懷,遵從本心釋然多日的愁緒與不安:「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帶著肚子裡的改嫁去!」
賀文宣卻緩緩笑了,緊緊卻不敢用力地摟著趙錦煙。
哭過後,趙錦煙索性用賀文宣的外袍擦乾了淚,新的外袍又變髒了,趙錦煙的掌院麽麽搖搖頭趕緊道:「四姑娘,瞧你把姑爺的新衣裳都哭花了呦。」
「無礙,花了也是香的。」賀文宣笑著,眸光亦然濕潤。
阿通再呈上盛了半盞柚子茶水遞到賀文宣跟前:「大哥哥,趕緊喝了它,日後霉運晦氣統統走開!」
賀文宣啞然失笑,道了謝接過來仰頭飲盡,將空的杯盞遞給女使。春風將這一大家子送進府里團聚,將過去的陰霾吹散。
府里為賀文宣設了洗霉宴,眾人剛剛上席,門房就來傳話:「大娘子,梁國公夫人來了。」
趙錦煙忘了自己是孕婦,也忘了自己還是媳婦,拍案而起:「她還敢來?難不成想求我們高抬貴手?好一個春秋大夢!」
賀文宣心疼寶貝似的握住趙錦煙的手,拉她坐下:「你是有身子的,仔細別嚇著孩子,動了胎氣。」
這一提醒,趙錦煙才想起來,一改方才劍拔弩張的跳起過程,雙手扶著案面緩緩落座,垂眸對著肚子溫聲著:「孩兒莫怕,為娘不是說你呢,乖啊。」
此幕惹的賀文宣又擔心又好笑。
「就說我身子不適,宣哥兒也休息了,今日不見客。」善書琴沒太多情緒,而是給賀文宣、趙錦煙夾菜。
門衛卻沒走,支支吾吾道:「梁國公夫人要見二姑娘。」
「二妹妹,來者不善。」賀文宣對已起身的賀南嘉道,雖然入獄了好幾日,可外頭的風吹草動,可是清清楚楚,這得有勞他和刑部要好的幾個官員,這些人日日都會將案件的進展告知,他更清楚二妹妹的奔波與辛勞,也明白梁氏的真正目標其實是二妹妹。
「奴婢去趕走她!」夏荷主動請纓。
「我也去!」趙錦煙正愁氣還沒宣洩個夠。
賀南嘉搖頭笑笑:「又不是去打架,」腳步沒停,梁氏此行在她意料之中。
行至門邊時,身後傳來:「嘉娘。」
善書琴已走道賀南嘉身邊,溫聲道:「為娘陪你一起,梁國公夫人為女兒來,我也為女兒去,合情合理。」
潛意識,賀南嘉是想拒絕的,並非因為芥蒂不算親近的母女關係,而是不習慣。可善書琴已提高裙擺、跨出門檻,她也不好當眾駁了母親的面子。
母女二人左右走在遊廊上,腳步不快不慢,遊廊旁的林木蔥碧,青翠欲滴的氣息隨風送來,怡人清爽。
「為了你大哥哥、還有我們侯府,嘉娘辛苦了,」善書琴說這話時聲音都是顫的,從前做過太多傷了女兒的心,母女的情分就像破碎的瓷瓶,即便沾在一起,裂痕卻難消。
賀南嘉還來不及開口,善書琴又道:「那些話本子的戲言遲早會隨風而去,嘉娘的本事好,難免惹了嫉妒,這樣的事以後恐怕還會有。」
初看話本子,善書琴氣得恨不得衝進梁國公府去,若非孟氏大娘子提醒,她又差點忘了至關重要的,便是安撫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