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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嘉見識過阿通在沉巷的本事,那樣複雜紛亂的環境,都能遊走自如、侃侃而談,別說是其餘環境相對良好的民宅了。可信度雖還有待參考,但能核實,便問:「貴人找你何事?」
「找何衛啊,大約是一年半前,那貴人給了畫像,讓我尋來。」阿通想今日的好事都跟何衛有關,日後見著他還是客氣點,看著一桌子好吃的訕笑:「這何衛有什麼神通呀?」
後段賀南嘉沒理,而將前段反覆琢磨,終品出矛盾地方,問:「你是說,那貴人告訴你找的人叫何衛?」
阿通眨眨眼,回憶了一番,連連擺手,腦袋搖得幅度老大,「不不,不是,她給了我一個人像,照這個畫像上找,找著了,她才知道那人叫何衛。」
就是嘛,文氏找人,給的應是何衛原名才對。
可文氏與阿弟自小失散,怎知阿弟容貌?傅琛知曉何衛並非文氏雙生子,那麼文氏知道嗎?畫像從何而來?賀南嘉讓阿通與文氏面談的,儘量詳細複述一遍,心中疑團一個接一個,剪不斷理還亂,似乎總有什麼擋在她眼前。
回府後女使稱善婆子來過,看天也黑了,便明日再去。
翌日,她去請安,稱昨夜去何衛那,善氏沒懷疑,讓善婆子遞了一團扇來,是個上好雙面繡,繡的是一對兒仙鶴,金銀線明暗交錯點綴的羽毛,日光佛上去,隱隱閃爍。
一看就很貴。
善氏稱此團扇出自宮庭,耗費十月才出一雙,皇后憐憫善氏,特贈與她。她今日要去趙將軍家,要帶這雙團扇去,趙夫人定會喜歡。
「還有一把在庫房,需找,老奴擔心找尋時弄壞了,見二姑娘畫翠湖、文氏栩栩如生,昨夜便想請二姑娘幫個忙,照著畫一幅,好讓女使們去尋。」
小事一樁,賀南嘉畫技是跟師父學的,她的肖像、臨摹厲害,可師父卻能還原犯罪現場、刻畫犯罪分子。一把團扇而已,一盞茶功夫就完成。
拿著畫紙,善氏覺莫名覺得燙手。
善大婆子讓女兒模仿畫她並不上心,也做好畫面粗糙的心理準備,可到手時她幾乎無法相信,這般巧奪天工的畫技,出自女兒的手!她隱下疑惑,交給奴僕:「照這個畫像去找道一模一樣的來。」
賀南嘉靈光頓開,豁然起身。
此舉善氏不悅地蹙眉,嘆了一息:「莽莽撞撞像什麼?」
賀南嘉急於驗證,便扯慌:「母親我鬧肚子,先下去了。」
善氏又是一嘆,淡淡嗯了聲。
回了屋,賀南嘉腦海風暴。
何衛就像個工具人,除了拿錢什麼都不知道。那其實,他本就是工具人的存在。要想驗證她的猜測,得從服侍文氏的奴僕下手。她沉住氣,等到善氏、侯爺都出了府,就吩咐冬梅夏荷:「你們去把伺候文氏的女使、婆子都帶去廂房。」
冬梅眨眨眼:「……姑娘,為何?」
夏荷搖搖頭:「姑娘不可,傅將軍可嚇人了,你把他們帶去,擾了他的清淨,萬一他發怒又拔你頭髮,豈不自找麻煩?」
「他哪兒嚇人啦?好歹也是個愛豆臉啊,瞧你們膽子小的,照我說的辦!」賀南嘉又提了關鍵的,「記住,你們要說是傅將軍傳話,明白否?」
打著傅琛的招牌,請人會方便很多。
冬梅夏荷:「……」
愛豆是什麼?
日頭躲進雲層,廂房院內似被陰色籠罩,眾人皆是膽戰心驚。
望著跪了滿院子的人,松石跟頑石有些心慌,倆人悄悄瞥了眼傅琛,面上喜怒不變,默默給賀家娘子捏了把汗,竟打著少主的旗號把人帶來,若非是善將軍外甥女,賀娘子頭髮都得掉光了。
冬梅夏荷恨不得躲進雲層里去,姑娘還說傅將軍不嚇人,眼下傅將軍眼刀動一下,就覺得魂飛魄散。
而跪著的奴僕是最慌的。
傅將軍傳話他們二話不說照辦,有的丟了手裡的活兒、有的如廁都未乾淨就巴巴的趕來,可人來了又不說話,跟冰山似的壓的人背脊哇涼哇涼的。
傅琛瞅著賀南嘉,她杏眸清亮澄澈,彎眸一笑,到嘴拒絕的話莫名出不了口,視線掃向跪著的奴僕:「說吧。」
奴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方才傅將軍問了麼?問了什麼?怎麼什麼也沒聽到?完了完了,定是開小差沒注意……傅將軍最不喜歡重複問題,怎麼辦?都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不知誰帶了個頭,「傅將軍開恩啊!」
而後便是一伙人哭喊著:「傅將軍開恩......」
賀南嘉急給傅琛使眼色:大哥,你倒是念啊。
傅琛捏了捏手裡的紙條,不大情願地展開,上邊的字叫他再次抗拒地蹙眉,薄唇閡動,想著怎麼改下,登時手上一空,暗留余香,紙條已在賀南嘉手裡。
「那個,我替傅將軍問哈。」為確保答案真實性,由傅琛坐鎮是再好不過,可這人今天嘴怕是沒吃飯,半天不動,她只能自己來了。
「第一個問題,搶答,主意了啊,是搶答,當然了,若搶答者回答錯誤,可以繼續。最後誰回答的最少,二百軍棍!」因有前車之鑑,賀南嘉打的旗號很快奏效,奴僕們紛紛點頭。搶答效率高,且知道答案的人一定都會踴躍說出來,哪怕不同,也具有參考對比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