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
「發現了什麼不對勁?」謝危走來問。
賀南嘉點點頭,將自己的推斷、和疑問點說出。
謝危雖然不懂環境犯罪痕跡,可他會武藝啊,在聽完賀南嘉的分析後,連連點頭道:「的確很奇怪,例如我是兇手,站在此處要對許氏一劍致命,要麼是從左向右、要麼是從右向左刺過去,血跡會隨劍揮舞的方向撒去,要麼在左側、要麼在右側。」
很難在後側。
頓了頓,他道:「也許每個人的刀劍習慣不同也說不定,賀法醫說的這點,本官先記下,回頭問問別的懂武藝的同僚,你先隨來。」
賀南嘉頷首,令人將祠堂內封鎖起來,再跟謝危去「紅沙舵」。
見的人正是少幫主,許氏的獨子,他已著好了孝衣,一條腿纏著厚厚的紗布,坐在輪椅上,面容慘白、雙眸紅腫,空洞乏然的眸子看向賀南嘉、謝危,「二位大人,可是查出殺我母親的真兇了?」
許氏死前,只見過關二爺,即便關二爺走前稱許氏還活著,但依舊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已暫時被刑部收押。
「還用查麼?除了關二,還有會有誰?我妹妹一死,幫主之位不就是他的?哼,這如意算盤打的是真好!」說話的,是烏沙舵的舵主主許忠,他跟許氏乃是同胞兄妹,和少幫主是舅甥。
賀南嘉解釋:「查案講的是證據,還請許舵主和少幫主再給我們些時間。」
「你又是誰?」許忠看了眼嬌滴滴的美娘子,心生不悅,「俗話說得好啊,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靠,朝堂這是沒人了嗎?查案竟然派遣一個小丫頭來?」
舵內揚起一陣嬉笑聲,有人挑了個頭,幾個身著灰色勁裝的小羅羅趕緊跟風。
「捉不準是跟著哪個官爺來的嘞。」
「看不出啊,謝侍郎這般有艷福。」
江湖人嘴上就沒怎麼把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賀南嘉一個現代人,就當放屁好了。
「都住口!她乃法醫、我朝的女官,豈容你們戲言!」謝危辦案無數,也被無/賴挑唆過黃腔,他已練就了心淨無雜念,懶得去跟這幫人上綱上線。可賀南嘉一個未來要待嫁的女娘可不成,人是他拉來的,就得護著。幫派人看重的就是錢,他揚了揚下巴,不容置喙道:「再放肆,你們幫派也可以關門大吉了!」
提到了生計,這群人即便憋著一口氣,也當真閉了嘴。
還是說正事要緊,謝危問:「你們老幫主生前,得了何種隱疾?」
此言一出,舵內眾人紛紛一愣,有的神色莫名其妙、有的臉色充滿了好奇,還有的則就一言難盡了。
「好好的,提老幫主作甚?人死不能復生,不提也罷!」烏沙舵的舵主許忠眸光躲閃道。
謝危冷笑了笑,再說起另一樁:「青山湖的湖水有毒,是你們紅沙舵故意放的謠言,本官說的沒錯吧?」
這會兒,不僅僅是紅沙舵內之人,就外頭圍著的其他分舵的人都是震驚不已。
「荒唐!我們放此等謠言作甚?」許忠不經意看了眼少幫主。
雖然只是一眼,但賀南嘉捕捉到了,她想起房姍說過的話,緩緩踱步,莞爾一笑:「本官曾與你們幫中一位官事吃過酒,他說所謂青山湖地吃人血的邪祟,就是個幌子,乃是紅沙舵的人用做遮羞的。」
她說的非常慢,眼神有意無意地在紅沙舵里掃,餘光始終觀察許忠。能知曉這等秘事的人,年紀自當不小,又能被房姍請去吃酒的,相比在幫中是個小角色、或者小官兒。
聽見官事和遮羞時,許忠瞪了眼身邊的老頭兒,他背脊幽幽地冒冷汗。
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地牆。
因為六順的口供,再結合房姍曾說的話,賀南嘉、謝危放了兩個煙/霧/彈出來,很快人群中也有了類似的聲音。
「我爹醉酒後就說過那是個謠言!為的是不讓人靠近湖!好方便紅沙舵的人干見不得人之事!那幾個流民就是得罪了少幫主,所以被老幫主給殺了!」
「你放屁!就你那醉鬼老爹還說他上輩子是將軍呢!」
「其實在那四個流民下水前,我就掉過進去,還喝了好幾口,這不活的好好的?我聽說是老幫主害了什麼怪病。」
「什麼怪病?」
賀南嘉與謝危對視一眼,繼續放料。
「要靠飲人血才能活下去的病症,可不是怪病嗎?」謝危一言,登時舵內鴉雀無聲。
賀南嘉接著道:「流沙幫與青山湖最近,於是紅沙舵的人便想出了青山湖有毒之說,先殺了沉巷的流民,將他們放血取做藥引子,最後再歸咎於青山湖的毒水!」
六順只說了老幫主得了怪病,他曾見到老幫主喝雞鴨的血,所以猜測是要喝血能緩解病痛。在賀南嘉驗屍、查驗環境時,謝危找了幫中幾個老人問了遍,也得到了驗證。
喝人血?舵內其餘人不淡定了。
「我阿娘也說,見過老幫主喝血。」
「虛—別瞎說!」
「一派無言!定是順子那臭小子,故意抹黑老幫主,好讓他二叔做上幫主之位!」許忠覺得荒謬至極,冷笑道:「大人不會是想將我妹妹之死,推到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吧?飲人血才能活下去?大人為何不直接說老幫主詐屍了,要帶我妹妹下去做一對鬼夫妻啊!」
這番話,許多人都覺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