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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啥?賀南嘉猶豫要不要問。
「她們只是睡著了。」女衛月石解釋,她現在明白為何少主要將用鬼試探善氏放在最後,因這賀娘子壓根兒就不信,若一開始就嚇善氏,指不定會壞了計劃。
賀南嘉不情願「哦」了一聲,暗自罵自己慫,氣沖沖而來被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傅琛目的已達成,給手下一個眼神,提步就走。賀南嘉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小碎步跑上前,雙手橫攔下:「這就走了?」好歹分享下消息啊。
傅琛不語,神情淡漠,薄唇抿成一條線,似在問:不然呢?
手下松石、月石默默替賀南嘉捏了把汗,敢攔少主她是第一人,若非因為善將軍外孫女,怕是早就被咔嚓。
冷冽剛硬的氣勢壓迫而來,賀南嘉收了手,訕笑著迂迴話術:「傅將軍在侯府裝神弄鬼總是不妥嘛,當然啦,為了破案有時候用些特殊手段也是可以理解,只不過……」
「賀娘子想知什麼,不妨直言,」傅琛似笑非笑,星眸熠熠,他看出賀南嘉想賣什麼藥,乾脆明問。松石、月石轉頭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詫異,不由分說,沉默躬身退後了些,都在想今兒少主怎麼轉性了,非但願意告知辛苦成果,還是個女娘。
被打斷前奏的賀南嘉愣了一瞬,很快調整好頻率,直言:「祖母和母親那,傅將軍都了解了什麼?」
因為侯府的不配合,傅琛才出此下策的,白日裡已叫文姨娘院的人嚇的抖光了所有,想來賀老夫人與善氏那定是有收穫的。
都說賀南嘉在侯府不甚如意,後宅醃髒有時就是利器,到底是善將軍之後,送一次人情也罷。傅琛言簡意賅:「賀老夫人曾逼翠湖落胎,但未果。善氏則相反,命翠湖無論如何都要生下。」
賀老夫人的不同意算情理之中,一個跟孫兒不清不楚,又懷了不知誰的種,會要才怪。可善氏的做法卻始料未及,印象里她極其注重自己的名譽,就連賀南嘉說了句當家作主都要撇清關係的。她為了避險賀文岩、被說成管教女使不利、勾搭主子,也當讓翠湖落胎才對。既得了消息,她也願意分享所得:「我也有情報提供,文氏半年前入獄,長公主曾派人去獄中探望。」
文氏左右不過是個舞姬,能讓長公主出面,不尋常,用刑偵大隊長的話,就是抓住一切不尋常的線索。
傅琛劍眉微挑,此事面上看起來無關聯,卻也值得探究一番,男人星眸深凝,倒影著女子摯誠眸光,覺得陰暗中仿若曦光佛照,女子皎潔面容堪比月明,清麗逼人,頭一回多嘴問:「賀娘子這般,是為了侯府的顏面、還是善氏一族的聲譽?」
「都不是,找出兇手,讓枉死人安息。」賀南嘉回的很快,快的就像刻在骨子裡那般。前世師父的教誨從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她也的確當作是法醫的使命,即使結果不如意,她也不後悔。
夜風徐徐,撩起傅琛袍角,他靜看賀南嘉須臾,薄唇微啟,卻一時無言。世間人情淡漠炎涼、為名為利不惜罔顧倫理、人德,哪怕大理寺、刑部法司都做不到讓枉死人安息,她不過一屆女子,竟有這般胸懷氣節,不愧是善將軍之後。好一會兒,他言「甚好」二字離去。
回了傅府,松石有些欲言又止,傅琛喝了盞茶便道:「不必擔憂。」扮鬼一事本就瞞不過她,遲早罷了。
「那可是賀娘子的娘親,世上有多少做得到,不唯親人而信。」
傅琛擱茶盞案几上,腦海里是賀府柴房外那一幕,家中無長輩,嫡女沒藉機報復庶弟妹,只請走他們,為查文氏的死因,可知此人內心磊落坦蕩,瞧不上後宅肖小。又親耳聽她分析柴房行兇而非渭河,心思縝密叫人佩服。他不否認有善將軍情分在……
「無妨,我有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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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一夜雞犬不寧,伙房上工都晚了,好在各院主子都還睡著,沒功夫責罰她們。伙房多是外雇的廚娘,本來盼著能跟侯府續契的,現在各個都打起退堂鼓來。
「聽說翠湖的舌頭長的能繞頭好幾圈,那手長的能從前院伸到後院,哎呦喂,真是嚇死人哦。」
「天不亮超度的高僧就來了,是連夜去請的,這怨氣是有多重啊。」
「賀老夫人嚇得一病不起,郎中醫官看了都搖頭,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只有二姑娘沒被翠湖的冤魂索命,看來好人是真有好命的勒。」
「……」
被說好命的賀南嘉聽了只會謝,她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冬梅夏荷輕輕搖她才捨得睜開眼,一看亮了,閡眼繼續睡,天黑再起不遲。
冬梅輕聲:「姑爺來了。」
聽見姑爺就煩透了,賀南嘉含糊不清道:「來就來了,難不成我還得去迎,說我睡著,讓他回。」
門外的陸懷遠:「……」
鬧脾氣也該適可而止,若不是聽聞侯府里鬧鬼,他才懶得來接,好心當驢肝肺。
冬梅看了眼門上透著的人影兒,低頭湊近賀南嘉耳邊:「姑爺就在外頭。」
賀南嘉徹底清醒,他來做什麼?收拾妥貼後,陸懷遠坐了進來,瞧她眸中血絲、眼下青黑,軟了語調:「等法師超度了那些亡魂,你思親再回便是,先同我回府靜養。」
賀南嘉拒絕的話正在想,就聽男人話峰一轉:「你收拾好便同我回,稍後還得再去內獄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