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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嘉情不自禁地點頭。
全然不覺此情此景落在傅琛眼裡,有些傷感、還有一絲難以控制的不悅個嫉妒。賀氏與陸氏從問名到迎娶短短兩個月而已。為何到了他這,還嫌短?
最終,在賀南嘉的「暗示」下、還有長公主不懈的努力下,婚期最終定在了五月初九,既合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又是個好日子。
納徵的禮成,傅寧又跟善書琴家長里短了幾句,便告辭了,走前特地留了侄兒傅琛下來,走時,自然領走了「拉拉隊」飆凌衛。
這婚來雖來的唐突、且讓人有些無所適從,卻是樁好姻緣。善書琴也明白長公主有意讓「小兩口」說說話,於是頗有眼力見兒的將屏風身後三個跟班兒也趕走了。
廳內的聘禮被小廝一箱一箱的抬走,凡事進來的奴僕無一不道一聲:「恭喜傅將軍、二姑娘。」他們二人心思各異的敷衍應了應。多數聘禮都被如數清點入庫,唯獨還剩下那三對三牲。
羊和豬到好驅趕,幾名負責家養的奴僕,還算輕鬆的將這些活物給弄走了。
可牛就不怎麼聽話了。
古時的牛是稀罕物,不可隨意宰殺,所以後府也沒奴僕懂它,因此領的有些費勁兒,那對牛時不時長鳴幾聲,惹得奴僕們紛紛退後,生怕它忽然發氣,撞了過來。
後來,還是去而復返的阿通,用一筐青草、紅薯藤、玉米等青綠飼料將這對兒牛給引走的,她幼時便是趕牛的。
廳內、院子都靜了下來,賀南嘉也從感慨婚期過早的心思里出來,通過這回,徹底明白她與母親默契的值為零。留意到傅琛正經危坐她對側,稍稍有些語噎,這個時候都該說些什麼?
「傅將軍喝茶嗎?」賀南嘉自己都嫌棄空洞的言辭,見他緩緩頷首,她便起身過去,拿起他身旁矮案上的茶壺,正要往旁白的白瓷琉璃玉盞里倒,卻見裡頭是滿的,眼下必然涼了。
伸手取盞,酥嫩的指尖恰好被傅琛骨節嶙峋的指節包著,他道:「我來吧。」
似有電流竄進指尖,酥麻一陣,河南嘉回過神時,傅琛人已出去了,他將茶盞里的水倒入附近的灌木,再折回來遞給她。
身披金輝而回,桃花眸底漾著淺淺碎碎的光澤,有著她看不懂卻感知哀思的情愫,他問:「嘉娘,可是不願嫁我?」
作者有話說:
傅琛:二五、三八怎麼了?
河南嘉:沒怎麼!我不喜歡!!
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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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章,下章收拾梁茹!
第96章 下聘
寂靜漫長的黑夜, 無月霜相伴,顯得格外清冷,傅琛孤坐飆凌府的危牆之上, 獨自與暗夜相擁,瑟瑟聳動的夜風,冷冷地怕打他的側臉、身軀, 從肌膚灌入心扉。
今夜本該是喜慶、把酒言歡的,傅琛卻喜哀參半。
心底埋藏了許久的沉痛,今日莫名的躁動、呼之欲出, 也許是嘉娘的回答,也許是無根的過去與殘缺的牽絆, 都牽引著他忍不住想要去揭開不可見天日的過去。
「母妃, 茹妃娘娘, 孩兒就快有新婦了。」低迷的夜色,傅琛深邃的桃花眸閃爍微芒, 他不知該怎麼向兩位母親喚自己,自己的名字早就埋沒在朝代更迭的戰亂中。
不可言說。
記憶里, 母妃的模樣只剩一個模糊輪廓, 她的臉也漸漸讓茹妃娘娘的容顏取代, 彷佛不曾留下片刻痕跡。只有他的存在, 代表曾有母妃這個人來過世上一遭。
但殘忍的是,母妃卻連衣冠冢都未曾有, 亦或者說不可有。
生恩留不住,養恩報不了, 唯留傅琛遺世漫漫, 能與誰訴說即將大婚的緊張、喜悅、無措……
他隨手舉起身側的酒壺, 仰頭飲了一大口, 酒水過喉下腹,辛辣的瑟感麻痹了酸甜苦辣。
危牆之下。
飆凌衛們面面相覷,彼此都搖搖頭不知所因,他們望著少主寂寥飲酒背影,狐疑不解。
賀氏不但收了聘禮,還與榮昌公主交換了二人的合婚的庚帖,婚期就定在了五月初九,他們今日的這場「仗」可謂是大獲全勝、滿載而歸的。
他們都開始思考後續了,例如要大張旗鼓地廣發請帖、還要從裡到外仔細翻新府邸、還有是否要建一座新的宅院,讓新婚夫婦和樂而歸?
飆凌衛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與喧囂,甚至急不可待、恨不得下個月就是大婚,卻見他們的少主一如既往淡漠地回來,晚膳都免了,就坐在府內東南角鎖著的院落危牆上飲酒。
飆凌衛們不免好奇。
「松石來的最早,可知這院子是為誰留的?」
「這院子始終鎖著,定是為了很重要的人!」
「不會是少主的舊情人吧?」
「莫非少主下聘後,來此緬懷舊愛?」
「別瞎說八道!少主心裡除了賀法醫,從未有過旁人!」松石呵斥,飆凌衛里屬他最細心,少主初識賀南嘉就對她很不一般。
頑石與松石平日最常交流,他頷首道:「這裡似乎是少主的生身父母,少主即將要娶新婦了,定是與雙親傾訴吧。」
眾人緩緩點頭,可更多的疑惑接踵而來。
少主的生父、生母都葬在皇陵了,靈牌位也立在府內的祠堂,何必再留一處上了鎖的宅院??
這回,無人再問,任誰都瞧出少主心裡裝著事,也看得出這座宅院很是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