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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要收她做義女??簡直莫名其妙嘛!
而且,只要聽美嬸嬸說話,她就覺得腦袋發暈的想睡覺。
賀南嘉眸光流轉,蓮池亭廊巧奪天工,花萼亭台綠水新、小廝女使忙碌有序,委實是個做夢都可以笑醒的地方,可惜她不懂的享受,難得阿通竟和她一樣。她收起籠外的思緒,揚起籠內該有乖巧的笑臉:「這不有我嘛。」
阿通咬咬唇,點頭。
晚宴時,除了賀老夫人,所有人都聚在花廳,圍繞圓案而坐,賀南嘉左邊是大哥哥、右邊是傅琛。
上完所有的菜,女使退出花廳走遠。
看著獅子頭、宮保雞丁、佛跳牆、鳳舌荷包裡脊、黃燜魚翅……阿通緊張的臉終於鬆了弦似的,她口中津液橫生,就沒忍住舔嘴,可一瞬她就收斂捂著嘴,「對不住,我忘了不可以這樣。」
在飆凌府里,每回用膳都會被傅琛訓。
善書琴柔和一笑,美目彎成月,手輕輕撫摸阿通的後腦,搖頭道:「無妨,都是自家人,想吃什麼跟阿娘說。」
阿姐幼|女背上有一塊胎記,她已確認過,加上阿通手裡的白玉鐲是周歲宴抓鬮所得,還有那和阿姐父親極為相似的眉眼,三者結合定然是錯不了的。
想著,眸中盈光霧起。
賀南嘉知道這一刻不該酸的,可見善氏對阿通太溫柔了,紅唇苦澀勾了勾,夾菜時碗裡多了一片肉,順著筷子看去,是傅琛,他沒看她,也沒說話,就當方才不存在似的。她沒做聲,低頭夾起那塊肉送口中。
「善家妹子,瞧你,大喜的日子,哭做甚?」趙將軍雖然嘴上這般說善書琴,可眼眸也忍不住濕潤。
尤其是看到阿通瘦小的個頭兒,就罵自己怎麼找了那麼久?這孩子應該十九,比嘉娘大上一歲呢,可個頭兒矮了一截,又經手過人牙子,定然吃了不少苦。
他眨眨眼,舉起酒杯灌腹,揚起頭,「善老將軍別生氣,等我下去後,您儘管罵我、打我!我再給您做先鋒。」
說著舉起酒壺對著口裡灌,點滴水珠順著下顎緩緩流下,不知是淚還是酒。
「父親還說婆母,自己倒是先哭上了。」趙錦煙說著也拭淚,她知道父親要喝酒緬懷,便不勸說,而是給父親夾菜。
賀文宣給妻子夾菜,不忘身邊還有一人,正要夾二妹妹夾愛吃的,卻見有雙筷子比他更自然地夾起放進她碗裡。他瞥了眼母親、岳丈大人,好在他們都沉寂傷懷過去,沒瞧見這邊。
一家人吃吃喝喝偶爾哭哭,這頓宴席就這麼的過去了,聽聞今夜京城坊內會有放蓮花燈,賀南嘉提出給外祖父、姨母他們也放放,難得讓善氏同意。
善書琴握著阿通的手,「你陪娘說說話,可好?」
阿通受寵若驚地「啊」了一聲,她也想出去走啊,在飆凌府困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認了娘,還不能出去嘛?
可以不可以不認啊??
趙將軍哈哈而笑:「你娘還有趙伯都想聽聽你過去的日子,花燈有的是機會看。」
善書琴美目彎彎,溫柔的手緩緩撫摸阿通的側臉,就像阿姐撫摸她的一樣。
阿通有些不適應,稍稍躲了躲。
賀南嘉不曾叫過善氏娘,因為不允許,高門侯府的貴女只能喊母親、父親,只有市井才這般叫喚。她斂眸收回視線,轉身出了花廳,原來善氏溫柔的樣子這般好看,可惜與她無關。
幾人從長廊往外頭走,趙錦煙走在最前面,賀文宣擔心她的肚子,只得急急的跟上。
趙錦煙早就憋壞了,懷孕以來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渾身上下都跟灌了鉛似的沉重。其實郎中早說過,她這胎很穩,好好的就成,可婆母就是不讓她出門。
就連上回,目送公爹去流放都是她眼淚巴巴忽悠來的。
唉,為了出去一趟,她也是拼了。
出了侯府,她就跟野猴子似的,拉著賀文宣喊:「能不能快點,遲了賣花燈的就走了。」
賀文宣又喜又慌,恨不得雙手托著她的肚子,「慢點我的姑奶奶。」
他頭也沒法回的喊:「傅將軍,有勞關照我二妹妹。」
嘴上這麼說,心中想別亂來!
這話傅琛賀南嘉壓根兒沒聽見。
月上柳樹梢,銀霜裹上京都坊。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身影被月光拉長,兩影之間像隔了一條銀河,當他們走到拐角口,兩影交織粘連幾瞬,過了拐口,上了拱橋,兩影像偷腥的貓兒分離。
拱橋下緩緩飄遊許多蓮花燈,匯流成璀璨的燈河,與漫天無垠星海輝映成畫。岸邊的百姓跪地祈願花燈寄託思念,蓮花燈載著滿滿的的思情緩緩流向遠方。
賀南嘉腦海里是揮之不去母女情樂融融的寵溺、柔愛,她坐橋欄石邊,望著下邊蓮花燈發呆,只有孤寂的水影回望著她。
「大娘子憐惜阿通顛沛流離,並非不疼你。」
她愣了一瞬,揚起頭,這才驚覺傅琛竟還在,她啞愣了愣,冰心漸暖,搖頭慚愧失笑:「我其實……不是……」
說嫉妒阿通吧,委實過份了,先不說兩人是表姐妹,阿通之前過的都是怎樣的日子,她都是見過的。
可的確有嫉妒,與阿通無關,源於另人,可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嫉妒母親關愛失蹤多年的侄女,放在古代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