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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內正打掃戰場。
趙將軍抓了之前的啞巴來使,他給眾人帶路,去了骷髏門,這裡頭已人去樓空,留下來的都是啞巴和士兵,好在有一兩個幫眾的弟子認識字,便只好用書寫審問。
他們告知:老幫主在世的時候,骷髏門一度成為江湖弟子最多的門派,可老幫主走了以後,現任的幫主貪財爆戾,為了掙快財,便淪為了各種勢力的暗殺的工具。幫中的弟子起初不願同流合污,都被幫主已叛貶毒啞了,為的便是讓他們有口難言。其中,還提及一人,便是老幫主曾經的大弟子禾貴。老幫主死後,禾貴便被現任幫主以阿姐為朝廷辦事毒啞。
這便與禾大娘一案所得線索合上了。
百姓們知道外頭在打仗,幾乎日日閉門、足不出戶,為了不叫朝廷抓過去充當人肉石,他們都躲了起來,家家戶戶都沒人氣,是以金陵鎮看起來像極了一座死城。
接下來的安撫差事很重要。
大軍不眠不休忙碌了整夜,天亮之際,趙將軍、趙卓父子馬不停蹄,親自領兵挨家挨戶敲門慰問,有人家的多數都是腿腳不便的老弱病殘,告知他們一聲戰事結束,再送去衣食作為補償。
「青壯和孩子都不在,當是躲了起來。」趙卓判斷。打仗要用人命來拖延,百姓自當跑遠遠的。
終於,在金陵城東的一座巨大的地窖里,發現了所有躲避至此的百姓,起初他們以為是來抓人的,各個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饒。當聽聞是趙家軍後,各個都求神拜佛的請帶他們走。
地窖並不隱秘,甚至還具有規模,這樣的地界知府定是知曉的,可卻沒來此抓人,傅琛想著越發覺得顧柏源此戰用意還不明。
賀南嘉存在同樣的疑惑,「地窖里百姓都說顧知府從未來過,他們從家裡躲到了此處,就沒見過朝廷的人。既是如此,顧柏源用人石砸擊參戰只能拖延,並不可制勝啊,拖延的目並非增援,那是何意?還有他要求要見你,你來了他又跑了?太奇怪了。」
說不出哪兒奇怪,可是哪裡都透著不對勁。
地窖啟發了賀南嘉,重回城牆,果然發現地宮深處的密道,幾人順著密道而出,只有骷髏幫幫主的屍體,顧柏源不知所蹤,位置距離大軍的營帳只有數百米遠。
經賀南嘉查驗,幫主是頸部大動脈割裂、失血過多而死,割裂的大動脈在後頸的位置,死者絕無可能是自|殺,且密道、外頭都顯示有兩個人的足跡,其中一個短而寬的便是骷髏幫幫主,另一個長而瘦的當是顧柏源。
大軍雖打了勝仗,可因為勞碌一夜,將士和士兵們各個都疲憊不堪,趙將軍下令在金陵鎮休整幾日。
將領、傅琛、賀南嘉等人則在知府的府邸,其餘士兵繼續駐紮城外的營地。同時,趙將軍派遣趙卓先行一步,去往京城送好消息。同樣先行一步的還有梁固衍。
「梁少卿大人身上還有傷,不若末將護送其一道歸京?」先鋒擔心這梁少卿半路又遭了難,趙將軍回去後沒法交代,畢竟梁少卿可是英國公的嫡次子。
「你很閒?願意跑過去挨罵就跟著去。」趙將軍看似沒好氣堵了先鋒一嘴,事實上是護著先鋒。梁少卿被救以後,性情陰晴不定,稍有不滿意則破口大罵。此人特地先行回京,正是因為面子受損,不願意與目睹他最恥/辱時刻的人同在。且回京後定少不了慰問和撫賞,他定會權衡好,惜命著呢。
先鋒默默住嘴。
趙將軍立在前廳的院內,則靜靜打量此處,知府府邸並不大,甚至有點寒酸,比起原來禮兒的宅院都要小,哪像個四品的朝廷命官所住之處?他不由地想起嘉娘的話,顧柏源這番行徑為了什麼?
翌日。
營帳里雖然有床,可都是臨時搭的木板,人躺在上頭渾身都硌的疼,昨夜打仗的聲音更是驚天動地,賀南嘉雖然沒上戰場,也幾乎是一宿沒睡。知府的府邸雖然簡樸,可床卻是極好,賀南嘉美美地補了個好覺,這會兒起來神清氣爽。
洗漱完,便要去前廳尋趙伯、傅琛。
遊廊上,深綠色官袍男子相對而來。
昨夜進攻,傅琛登上城牆,殺進戰士廳救下了一人,是金陵鎮的通判,名喚韓商。此人稱:之前是迫於威勢,不得已聽從顧柏源,還言梁少卿的先鋒便是他放出去通風報信。
金陵的父母官里的確有一個叫韓商的通判,可誰都沒見過此人,不知其模樣、更不知其年紀。韓商看起來挺年輕,怕是我朝最年輕的通判了。而巧合的是,韓商乃京城人士,外放而來。
是以,趙將軍、傅琛便攜此人一同回京,明言保護,暗為監視。
「韓通判。」賀南嘉衽禮。
「賀法醫年紀輕輕,就為我朝四品女官,還即將與皇族成婚,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韓商的話叫賀南嘉很不舒服,聽不出這話里是否譏諷、暗指什麼,就是覺得兩人並不相熟、且至今為止才見了三回,每一回不超過一刻鐘,這樣的交際網淺的很,見個面打個招呼既可,還談不到前途、官階和婚姻。
「韓通判謬讚了,嘉娘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賀南嘉不欲與之細說,打算草草結束話題,提群便要走卻被其抬手一攔。她始終垂眸不看對方,因此他抬手時,手腕皮膚映入眼帘,登時疑惑灌腦:文官風不吹、日不曬的,皮膚怎會跟莊稼漢、勞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