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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危向排著隊的流沙幫眾人下令:「爾等依次用此遮面,讓此人認一認。」
許忠認罪,其門下分舵之人有些六神無主,想問有不敢問,只得點點頭照做。
可身著褐色黃沙舵的人不樂意了。
「許舵主既已認罪,那我們黃沙舵的人為何還不得自由?」
「不錯,蒙這破步作甚?我不干,除非你們先放了我阿爹!」關二爺的千金,關芊芊發了話,其餘黃沙舵的人也不願配合。
「諸位,許忠認的是半年多前三名沉巷的死者,我等追查的,還包括殺死秀娟、釣魚的人、還有老幫主夫人許氏的兇手。」賀南嘉明白,對於其他分舵的人來說,誰是兇手他們並不關心,只在乎幫主的位置,於是說:「倘若關二爺的嫌疑沒有排除,也不得競選幫主之位,爾等若是想儘快結案,還請配合。」
果然,這般一說,黃沙舵的人縱使心裡再不樂意,可為了大局著想,紛紛照做。
恰時,阿江帶來了岳東酒樓的掌柜和小二,他們和法師一樣,都是來參與辨識兇手的。
三人認出了十八名 「疑兇」。
「你們都看仔細了!」謝危瞥了眼十八名嫌疑人,神情肅然地看了三人一眼。
法師看的都快吐了,他其實壓根兒看不出,感覺都不是,可偏偏後來的掌柜和小二認了十多人出來,不得已他只好閉著眼睛,點幾名接近的出來交差,先死馬當活馬醫吧。聽了謝侍郎這話,法師恨不得原地暈倒。
至於岳東酒樓的掌柜和小二,兩人也是硬著頭皮商量著來,挑出來的嫌疑人中,他們既覺得像,又覺得不像。謝侍郎又發了話,掌柜和小二對視一眼,都在琢磨著,是否還要挑幾人出來?可真的很難編啊,還有他們到底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萬一得罪了流沙幫,那可流失了大主顧呢!這個損失,誰負責?
看出三人已是盡力了,賀南嘉替他們結束:「謝大人,先帶這些人回去吧。」
謝危嘆了口氣應下,三人皆鬆了口氣。
提審了幾日,案前的疑點越發錯綜複雜。
許忠雖然招供了殺害三名沉巷的流民,可敘述的殺人過程與屍檢錄詞完全對不上,而給這名流民驗屍的仵作已逝,這條線索便沒了價值。
對於秀娟和釣魚人的死,許忠認得錯漏百出,動機也不夠穩,殺秀娟是為了栽贓六順,尚且說的過去,可殺釣魚的如何栽贓?六順和釣魚的壓根兒不認識。
不論賀南嘉換了幾十種方式審問,還是謝危下令刑部的人上了刑,許忠的說辭越到後邊,越經不起推敲。
最後,他似乎放棄了生存一般,拖著口氣緩緩說:「都是我殺的,除了我妹妹,她是關二爺所殺,你們趕緊給我們定罪,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讓我瞧不起你們……」
刑部大牢關了可不知許忠,還有關二爺和六順等人。
關二爺大概是聽見了許氏的話,瞬間怒火攻心、咆哮如雷:「放你娘個屁!姓許的你不想活了,別拖老子下水!」
賀南嘉眉心隱隱跳動,這刑部大牢的隔音不行啊!
提審許忠不順利,幫內其餘人亦然。
首先是關乎老幫主的說法,一部分是口口相傳,與六順所言的重疊率很高,多餘的信息也無。另一部分則是捕風捉影,大多都是為了鞏固自己分舵的地位,一聽就是假的,最離譜荒誕的就是:老幫主是妖怪的化身,轉食人經血,少幫主也是妖!
賀南嘉沒心沒肺的記著,心中默默規劃,得和刑部尚書提意見,要增加一條:證詞不得說鬼話,否則就罰錢!
這部分的供詞,便沒什麼線索價值。
其次是少幫主關薛,整個過程他冷靜、淡定的可怕,一絲半點的哀傷、悲痛都沒變現過,就像他的臉,半分血色都沒。賀南嘉問的問題,他回答如流,宛若執行命令的機器。
「你舅舅與你二叔,有什麼過節?」
關薛頓了頓,如實道:「為了女人,二叔與舅舅都喜歡白沙舵的舵主。」
這個問題,賀南嘉已了解過大致的全貌,問許薛是為了試探,她假裝執筆記錄,又問:「寒衣節當夜,你身在何處?」
關薛的鞋長,和許氏背後的衣料的長度,相等。
「在自己屋裡休憩,丑時前後,關芊芊來過,期間院子裡的小廝也出去過。」許薛淡然道。
賀南嘉杏眸眯了眯,這點關芊芊未提過,她假裝知道這點,繼續問:「少幫主沒睡著嗎?怎知道她來的?」
關薛頷首:「家父故去後,在下便患上了不寐症,嚴重時整夜都無法安睡。」
賀南嘉點點頭,問了些別的問題,少幫主這裡有不在場的證明,從理論上排除了嫌疑,可總覺得此人渾身上下都似帶著面具,隱藏了什麼。
最後,便是那些被法師、還有岳東酒樓認出為「嫌兇」十八人,他們幾乎是一問三不知,不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個頭不高,幾乎都在四尺八到四尺九之間。
說明請釣魚人食海鮮的人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可是,許氏後背的腳印推測,此人身高應在一米七以上啊!
十八名嫌兇,腳碼都在三十七、三十八偏多,略有幾人是三十九的,沒一人與那腳印對得上!
這徹底把賀南嘉搞糊塗了。
謝危也迷惑了,推翻斷案多年的經驗,遲疑道:「莫非嫌兇便是身高、腳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