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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危不言, 灼灼地看向六順。
「你們大可去打聽打聽,我六順送出去的東西, 豈有要回過?犯不著為了那點珠寶殺了秀娟。」六順音調高了幾個度,語氣又變回之前痞調。
那點?秀珠床底下的珠寶, 絕不止一點, 賀南嘉抓住關鍵詞問:「你送了多少?細細說來。」
「翡翠鐲子、金鍊子、翡翠玉簪, 就三樣。」六順道。
賀南嘉皺眉, 看了眼謝危帶來的包裹,重複問:「只三樣?」
胖子訕笑了聲。
六順不耐:「多了老子也沒有!」
幸好, 來之前二人有所準備。
謝危將攜帶的包裹,放在身旁的矮案上展開。
主位上的關二爺、胖子、還有六順都伸長脖子往那去看。
待謝危解開布袋, 裡頭的珠寶、首飾一覽無餘, 主位上的關二爺悠然起身, 三步並作一步、大步靠近。
胖子提步過去, 六順慢半拍跟過去。
「二位大人,這些從何而來?」關二爺問的雖是謝危與賀南嘉,可怒意滋長的眸子卻剜了眼六順。
謝危:「在秀娟床下土坑發現,秀娟的雙親可證。」
關二爺眼眸眯了眯,眸光寒森迫人:「順子,這怎麼回事?」
胖子狐疑道:「這不是十多日前,順哥負責押運、那批被盜的珠寶嗎?」
「這?我,我沒,我哪兒知道啊?」六順一臉見了鬼似的,他用衣袖隨意擦擦眼,再看了一小會兒,確認後,眸中皆是難以置信:「叔叔我跟您那麼多年,從未乾過監守自盜的事啊!這定然是有人陷害栽贓!」
賀南嘉黛眉輕輕蹙起,「那土坑是新挖不久的,顯然是贈送珠寶之人告知秀娟,要藏起來。」
謝危的頷首附和道:「不錯,偏偏秀娟屋子裡挖出的珠寶,是六順管轄時被盜的,世上哪兒這麼巧的事?」
關二爺眸光里的火苗瞬間點燃,揚手一個巴掌甩向六順,將他打到地上去,「好你個吃裡扒外的,這般算計自家人。你可知因為這樁差事,我到手的幫主之位都得拱手相讓!」
六順胡亂抹了把臉,站起來梗著脖子道:「叔叔,我這般做能落下什麼好?是讓紅沙舵的那群人嘲笑?還是失了管轄分舵的權?另外,我拿這般多珠寶送秀娟作甚?不去環音閣買個瘦馬回來?亦或者去顧氏當鋪變現?」
胖子聽了連連點頭:「是啊,叔叔,順哥兒幹這事於他半分好處都沒,」頓了頓,意有所指道:「誰知這兩個官員,是不是受了誰的教唆,來分化咱們的。」
關二爺怒火中燒的眸子暗了暗。
謝危冷笑:「我等朝堂四品官員,豈會受江湖幫派的拿捏?可笑至極!」
「那可說不好,那工部尚書顧明不就是與匪同流合污?」胖子反駁。
「就是,那渭陽的知府霸占鹽礦山二十餘年,可是有假?」六順接著道。
賀南嘉杏眸眯了眯,渭陽眾案全朝皆知,可顧明案怎也會流露出來?
「休要口出狂言,污衊朝廷命官!」謝危任職十多年來,遇上棘手的案子、人都不少。每每此時,他都拿出官威來,好快刀斬亂麻。
「你倆給我閉嘴!」關二爺其實已冷靜下來,兩個侄子的話說的有道理,他走回主位落座。
自家叔叔,兩個侄子自然熟悉的,胖子和六順面上一喜。恰好,這幕叫賀南嘉瞧了個真切。
「謝侍郎,這些珠寶的確是我侄兒運送,可分舵里隨行的兄弟也很多,怎能斷定就是我侄兒所偷、再給那秀娟?」關二爺往後靠了靠:「殺人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我這侄兒目中無人慣了,他若憎恨一人,必會叫全天下的人都知他做了什麼,敢作敢當。」
「正所謂捉賊捉贓,謝侍郎可有證據?」關二爺放慢了語調,等了會兒未聽見回復,淡然笑了下:「既沒證據,空口無憑怎就懷疑是我侄子呢?謝大人素來秉公辦案,這若是傳出去,恐怕要說謝大人執法不嚴!」
目中無人是瞧出來了,敢作敢當就算了吧,賀南嘉不屑在此話題上繼續,而是循循善誘:「關二爺所言不錯,本官與謝大人來,就是為了採證,不知關二爺可願配合?」
這個六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樣子,就怕這個關二爺。
「我等自是願意。」關二爺道。
謝危見識過賀南嘉審問,有章有法、效率很高,二人來前就說好了,由賀南嘉來主問,二人對視一眼,她便問:「十一日前,卯時到午時之間,六順在何處?做什麼?可有人證?」
六順怎願聽一個女人的,趾高氣昂地揚了揚下巴:「閣下是什麼官兒啊?」
賀南嘉淡聲:「法醫。」
「沒聽過,」六順譏笑了聲,漫不經心道:「不記得了。」
賀南嘉並不氣餒,而是看向主位之人:「睡女人不敢認也就罷了,十一日前做了什麼也不敢說,用不記得掩蓋,這便是敢作敢當?」
廳內,除了已稍熟悉的謝危鎮定自若,其餘人的下巴都快掉了,一個女子怎麼張口閉口睡……
「呵—」她學著關二爺的思路道:「侍郎大人與我來查證,可六順不願配合,還企圖矇混過關。畏首畏尾的,怎跟威風凌凌的關二爺是一家人呢?若叫外頭人知曉,關二爺有這樣的侄子,怕要被戳一陣脊梁骨呢。」
關二爺額間青筋凸凸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