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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爺年輕時是個愛好舞文弄墨的人,最近十多年才有所收斂,如今聽到有人字不錯,瞬間來了興趣,「我能去看看不?正好我家還沒對聯呢。」
初洛輕眨一下睫毛,忙把人請到家中。
此刻書房裡,蕭岩站在書桌前,脊背挺得筆直。他手持毛筆,一筆一划行雲流水,更顯氣質出塵。
王大爺走進屋,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加快腳步湊上前,待看清蕭岩的字,眼底只剩下震驚。
「這是你寫的?真是你寫的?!」
蕭岩聞聲抬起頭,同時收起最後一筆,回答道:「嗯,是我寫的。」
兩人之前只是點頭之交,在外人面前,他一直是這種清冷的性子。
王大爺瞪大雙眼仍看著對聯上的字,眼底儘是興奮。
「這副字,一般人沒個幾十年功夫是寫不出的,有的人或許練一輩子也寫不出這麼好的字。小伙子你很有天賦啊~」
蕭岩回以淡淡一笑,「您老如果喜歡,我可以再寫一副送給您。」
他的字堪比大師風範,王大爺可捨不得用它來當對聯,於是厚著臉皮道:「我能否求副字,想裱在我家堂屋,如果您方便,我現在就去取宣紙。」
見對方如此客氣,只是幾個字而已,蕭岩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王大爺連連道謝,忙轉身往家走,那著急忙慌的樣子就像個老小孩兒。
初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平時挺有威嚴的管事大爺,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走到書桌旁看向紅紙上的毛筆字,小聲嘀咕道:「王大爺至於這麼誇張嗎?你又不是書法家。」
「確實誇張了。」蕭岩放下毛筆,嘴角噙笑問:「你覺得怎麼樣?這副對聯還行嗎?」
初洛默念一遍對聯內容,眼底划過讚賞,「不錯,這是你想出來的?」
「嗯,是的。」
聽到這個答案,她很震驚。一個古代人來到這裡僅半年時間,就能想出如此符合當代氣息的詩句,真是有才!
於是,她毫不吝嗇地誇讚:「看你的文采都能當狀元了,你以前是不是很厲害?」
關於過去種種,蕭岩不願意再提,但在她面前卻想展現最好的一面,「嗯,還好,我的文采只比狀元郎厲害一點點。」
「……」初洛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心想這人真不經夸,夸兩句就能上天!
「那個…王大爺說了,只要是乾淨明亮之處都可以貼對聯,除了大門,咱們把幾間正房的房門也貼上吧。」
「嗯,好。」
接下來,他們一個磨墨一個寫字,配合得十分默契。
等把所有福字和對聯全都寫完了,關文琴他們也把窗花貼好了。放眼望去,整個院子紅彤彤的,很有年味兒。
石依和朵朵身穿紅色棉襖,頭髮被盤成丸子頭,就像年畫裡的小仙童,瞅著特別喜慶。
和他們相比,小五穿得比較樸素,他拿著一罐頭瓶子小鞭打算去胡同賣給那些孩子。
兩個小鞭換一分錢,如果把它們全賣掉,應該能掙一筆錢。
石依很支持他的想法,便拉著朵朵同他一起去了胡同口。
初洛以為他們是去放炮仗,特意囑咐要注意安全。
等孩子們都出去了,初正平撈出昨天買的大魚開始宰殺,關文琴站在旁邊幫忙,並小聲問:「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些,你考慮得咋樣了?我怕閨女今晚還問,也不能總拖著……」
初正平殺魚的動作一頓,側過頭看她,「你說咱倆就在這裡能幹啥?萬一開飯館賠錢咋整?這不是給閨女兒子添麻煩嗎?」
尤其這是女婿家,他可沒臉待太久!
見他依然是這副態度,關文琴冷下臉,沒好氣道:「你咋就不盼點好呢?你看早餐鋪子不是挺掙錢的嗎?咱倆都這麼大歲數了,以後要是真改成承包制,就憑你這老胳膊老腿能種幾畝田?」
最近一年有風聲說土地要改/革,雖然還沒有落實,但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真的。
初正平皺起眉頭,很發愁。
如果溫飽成為問題,也一樣會拖累兒女。
他沉默許久,問:「那你說咋整?總住在女婿家,你不害臊?」
他們沒錢,買不起京市的房子。關文琴知道他好面子,只能使出殺手鐧,「比起害臊,我只想趁現在幹得動,給閨女兒子攢點錢,萬一以後有什麼意外,不至於拿不出一分錢。」
這下,初正平徹底不吭聲了,他低下頭刮魚鱗,滿心滿眼全是糾結……
另一邊,蕭岩已寫好字畫,看著這副好字好詞,王大爺異常激動,「太謝謝你了!等過完年我帶你去見幾個老頭兒,到時候你露一手,保准能嚇到他們!」
蕭岩從沒想過以字畫換錢或是奉承別人,於是委婉拒絕道:「我這字給您看看還行,可不敢拿出去丟人現眼,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過年後我要出趟遠門,可能沒時間見您的朋友。」
話說到這份兒上,王大爺哪會不懂?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字畫,臉上早就笑開了花,「不見也成,等那些老頭子看到我這字畫,讓他們羨慕去吧!」
送走王大爺後,蕭岩回到臥室想換件衣服去廚房幹活。衣服剛脫到一半,就聽「吱呀」一聲門響,初洛垂頭喪氣地走進來,徑直坐到炕沿邊,只把他當成一團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