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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白初很難真心實意地把女皇當成自己的母親,畢竟她先是一國之主,才是孩子的母親。
皇族與貴族之間的牽制從帝國成立之初便一直存在,雙方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誰都沒有跨過最危險的那一步,但白初覺得這股平衡要被打破了,並且必須被打破。
她要走,女皇卻突然出聲,「小初,有膽無識者,不過匹夫之勇;有識無膽者,述而無功。」
她的這句話說的非常突兀,白初回過頭來,對上女皇深邃的茶色瞳孔,絲毫不感到意外,十分自然的往下接話:「有膽有識者,則大業可成。」
鬼谷子的識人之道,白初很是推崇,她自然的接話得到了女皇讚賞的眼神。
後者卻未再多言,而是從皇位中站起,透過宮殿高高的落地窗望向漆黑而明亮天空,許久之後才低聲道:「回去吧,很晚了。」
白初摸不透她到底什麼意思,但能猜到女皇剛剛說的話是在告訴她,膽大而心細,機甲賽場的這件事,她很滿意。
白初點點頭,一眼掃過美麗無比的首都星天空,乖巧道:「母親,晚安。」
這一次女皇沒有出聲挽留,她背對著白初站在落地窗前,身姿挺拔,優雅端莊,但那一瞬的寂寥卻如被恆星勾引著的潮水,漫覆一片沙灘。
帝王之路,從來都孤寂無依。
女皇愛她,也在考驗她。
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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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聽聞白初回了皇宮,急急忙忙趕過來,見她一點事都沒有,還笑意盈盈,頓時鬆了口氣,又恢復成平時嚴肅正經的苛刻模樣道:「殿下,您——」
白初以為她又要嘮叨,連忙道:「露西!我才被人污衊,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說,接下來幾天我一定乖乖待在皇宮裡,準備接下來的加冕儀式。」
露西聽她這麼說愣了一下,嚴肅的態度依舊沒變,卻說道:「殿下,才出了這樣的事情,您可以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些。」
白初腦門前冒出一個茫然的問號,卻很快理解了露西的意思,頓時站沒站相,把露西抱了個滿懷,「露西!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露西!那就這麼說好了,明天早上我要睡懶覺!」
皇儲殿下迫不及待宣告自己明天的行程安排後,根本不等露西反應,一溜煙往前跑了個沒影,愣在原地的露西好一會兒才從她的擁抱中回過神來,等又想到皇儲殿下剛剛說了什麼的時候,頓時豎起眉頭,一邊追一邊道:「殿下!您身為皇儲怎麼能睡懶覺?殿下!殿下!」
白初裝聾作啞,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宮殿,露西追著她回來之後,她又轉移話題問了問今天皇宮裡發生的事情,得知蘭老公爵在國會結束之後暈過去的事,她驚訝的眨了眨眼。
等聽說蘭老公爵暈倒時謝元淮就站在他身邊,頓時嘖嘖兩聲。
還敢說她?謝元淮自己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白初不相信蘭老公爵昏倒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男人披了一層溫文爾雅的外皮,實際上狡猾又惡劣。
而罪魁禍首在她悠哉悠哉的坐在房間裡泡腳時,發來了一則通訊。
白初舒舒服服泡腳,完全把謝公爵曾經籠罩在他頭頂上的陰影忘得一乾二淨,大手一揮接通了他的通訊。
這不是謝元淮第一次見白初居家平常的模樣,在他從垃圾星把白初接到克洛婭絲上時,曾見過她洗刷乾淨穿著睡袍的模樣。
可當時的皇儲殿下不僅骨瘦如柴,還皮膚蠟黃,而且完全沒有張開,看著像個小毛孩子,正常人都不可能對她有別的想法。
回到首都新這麼久,皇儲殿下得到了最好的調養,也在正規的訓練之下跟抽了芽的柳條似的完全長開了。
參加完帝國軍校預聯賽回到皇宮,她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看起來營養又健康,但最近幾天被露西各種保養,再加上星際時代各種堪稱逆天的藥劑,她的皮膚變得白皙,但不是像白落那樣瓷娃娃般的白皙,而是充滿韌勁的白,美而充滿力量。
她此刻坐在藤椅上,雙腿有一下沒一下劃著名水,像個長在象牙塔里連溪邊都沒去過的小姑娘。可她看過來的眼神卻又與她此刻純淨無垢的氣質完全割裂。
她的眼神狡黠而靈動,似乎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仔細看卻只能看見一片乖巧,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下一個遭了算計的又是誰。
大概是謝元淮略顯專注的眼神讓白初稍有詫異,嘴巴也開始亂說話:「公爵,你想和我生崽崽直接過來不就好了,隔著通訊盯著我看,你是打算自己生出一團空氣來嗎?」
謝元淮:「……」
自從皇儲殿下挑起了崽崽這個話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拋開最初受到的驚嚇,謝元淮已經能夠較為平靜的應付白初的調侃,他端起桌上的紅茶輕抿一口,說道:「殿下今天玩的盡興嗎?」
白嫖了一千一百億不盡興才怪,蘭老公爵也不知道醒沒醒過來,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必然心頭滴血。
蘭氏家族不缺一百億,也不缺一千億,他們囂張的太久,從來沒有在哪個人身上跌過這麼大一個跟頭,一艘頂級戰艦的損失對他們來說是個慘痛的教訓。
白初抬了抬下巴,泡腳泡夠了,抬起雙腿抖落腳面上的水珠,立刻有小機器人過來給她擦乾腳面上的水漬,再端走她的洗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