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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年說自己這一陣忙成親的事情,沒有半點作假。
這年頭買東西不像上輩子那麼方便,哪怕是在京城,絕大部分大戶人家給子女準備成親的各類東西,都是提早好幾年。
家具得要有好的木料。
木料得晾乾,才能製作家具。
成套的好料子好做工的家具,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還得看運氣,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
好在房子是現成的,珠寶首飾布匹等等宮中的賞賜只多不少。家具也有,但是得改改。
作為東風號的老闆,竺年有自己不少的講究,這些天在家裡不說大興土木,也是折騰了不少花樣。
起碼,等他們成親了,就不能再住在他娘未嫁人前的院子了,哪怕院子再大,那也是閨閣,不合適。
工部的匠人們只管修葺,更改一些不合身份的地方。其餘的東西,得竺年自己來。
家中大管事見竺年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匯報主屋的改造進度。
撇開這些人背後的大老闆是姜卓這點不提,辦事能力和效率都能讓竺年滿意,還不用他自己掏工錢。
現在家中這些做工的東風號的匠人們,就是大管事給請來的。
其實只要有心去查,不難知道竺年是東風號的老闆。但是姜卓這等地位的人,不太會去想到竺年會親自管理這麼一個商號。
別說是姜卓是個皇帝,就是普通的六七品的下級官員,也很少會自己管理商號這種不體面的事情。
竺年的紈絝朋友中,就有不少能夠在後世稱為霸道的年輕人,但他們都是家族中的邊緣人物。
就算被姜卓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家上面幾代都是嗜好奇技淫巧的「紈絝」。他有個東風號,只能說是家族遺傳。
主屋的格局沒動,重點是休息用的臥房所在的小院。在工部的人走了之後,幾乎被扒了個乾淨,連地面都往下挖了不少土。
大管事本以為是羅家在地下埋了什麼金銀財寶要挖,結果人家運走了土,重新往裡面填進去許多他看不清楚的東西。
前天他見那些軟乎乎的泥漿,變成了堅硬平整的地面,感覺很是神奇。這幾天他只要有空就一直待在工地,眼看著一整棟房子飛快的一天一個樣。
「今天房子已經全都造好了,在鋪地板。」
竺年溜達過去,房內已經點上了琉璃燈,十幾個匠人在裡面勞作,地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得「長」了出來。
大管事看著把屋內照得通明的琉璃燈,實在不放心把這麼貴重的物品放在這一群外來的匠人跟前,每天防賊一樣讓人看著。
竺年叫來工頭。
工頭就拿了一本施工進度表過來:「混凝土幹了,地板今天就能鋪完,琉璃窗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估摸著這會兒快到京縣,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到了。家具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改完了,只等這邊結束,就能搬進來。」
竺年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多安排些人輪班。好了,先吃飯。」
工頭知道不能在外面直接叫竺年東家,咧嘴一得:「不辛苦。」
平時東風號的匠人們出去做工,都是自己準備飯食。現在也不好太出格,竺年只是讓廚房每頓多準備一份菜湯。
沒錯,現在還是冬日裡,素菜比葷菜更貴更難得。
竺年這邊有宮裡直接賞賜的,量不算太多。但與其給家裡這些外人吃,為什麼不給自家的東風號的匠人們吃?
又過了三天,竺年參加了一次大朝會,普普通通地領了世子的冊封。剩下就是每天去戶部點卯,他現在也不干具體事務,就當個教書先生,每天給戶部里的官吏們教授複式記帳法,順便推廣了一下更便利的阿拉伯數字。
能夠在戶部做事的,或者說能夠有資格到他面前聽課的,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只除了坐在竺年身邊的矮墩墩的三頭身六皇子,不過小孩兒聽得認真,每天都會認真寫作業,比竺年的學習態度不知道端正多少。
這天中午,姜卓沒通知任何人,也沒讓人通傳,自己走到姜崇的屋裡,還沒看到嫡子,就見姜崇躡手躡腳走出來,站在門口比劃了一個方向:「午睡著呢。」
姜卓跟著看了一下,發現靠牆擺著一張羅漢床,一大一小抱著睡得噴香:「倆小豬崽子。」
「皇兄怎的這麼說戈兒。」姜崇不贊同。竺年確實是只懶崽子,戈兒可不是,「戈兒才五歲,已經把數字都認全了,上午我看竺年教他算術了。」
姜卓乾脆招呼姜崇出去說話:「皇后讓我過來看看戈兒,瞧著倒是過得不錯。」
「竺年帶孩子有一手。」姜崇不得不服。
姜戈身為皇后嫡子,雖然是皇六子,但是身份尊貴不同別人。這種身份的孩子,管起來輕了不行重了不好,很難把握分寸,沒想到在竺年手下卻乖巧伶俐得很。
竺年武藝不俗,姜卓一來他就知道了,只是完全不想動彈,就沒睜眼。
他是越來越不明白姜卓的想法了。
讓他進戶部,還能算是病急亂投醫,但是後續竟然就真的順理成章跟著他的節奏走,讓著一整個戶部的人都和他有了實質上的師生情誼。
好叭,他一個外人,官員們肯定不會把他這個先生放在眼裡。但是那些小吏們呢?要知道他們才是真正一線做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