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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撐了,得慢慢走著消化消化,實在受不住馬匹顛簸。
竺年牽著馬,一直送他們到宮門前,把韁繩交給來迎接的侍衛,才停下腳步,行禮到看不見姜卓的背影才離開。
姜卓慢悠悠走著,低頭看到大太監手上拿著的大食盒,笑道:「這小世子倒是有趣。」
大太監輕聲道:「陛下今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入口的東西,還是讓老奴先試過。」
姜卓笑罵:「伴伴哪裡是試毒,分明是趁熱吃。」
大太監一聽,也尷尬起來:「殿下的手藝確實好。」
皇宮太大,他們走了一段之後,就叫了步輦來。
下了步輦,姜卓就親自提著食盒,去給太后請安。
姜卓的年紀和竺瀚差不多。
太后,姜卓的生母的年紀,卻和宋萱差許多,單瞧相貌,倒是有點像竺年的高祖奶奶。
她滿頭銀髮。大概是快到晚上了,並沒滿頭珠翠,裝飾簡單,衣著也簡單,瞧著就是個慈祥的老太太。
她見姜卓進來,眼睛就先彎了起來,笑:「皇兒來了。聽說你今天沒在宮裡用膳?」
皇宮裡,別人要是說這個話,那叫窺伺皇帝,甚至可以直接處死。但是太后說這個話,是一位母親對兒子的關心,理所應當。
姜卓把食盒交給一旁的管事嬤嬤:「是。在小世子那兒吃的飯,就是那個南王世子……」
太后聽得有趣,點心又吃得很好。
本來她用過晚膳之後,就不會再吃東西了。歲數大了,人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今天也不知道是聊得高興,還是怎麼的,一連吃了三塊。
姜卓見她還要去拿,趕緊站起來阻止:「母后,您今天不能再吃了。」
「喲。」太后趕緊收回手,眼神卻沒跟著收回來,「這歲數大了,倒饞嘴了起來。」
「這又何難?母后想吃,讓小世子再多做些送來便是。」姜卓隨口說道,「那小世子懂進退,怕是不用朕開口,也會送來。」
太后聽了幾回:「這小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皇兒倒是同我說說?」
姜卓就把他知道的事情說了。
大概是關注的點不一樣,太后聽完後,就問道:「如此說來,那小世子也十八了,竟是還沒成親?」
姜卓不關心這個,去看大太監:「伴伴知道?」
大太監搖搖頭:「倒是不清楚。」
太后就說道:「我改日叫進宮裡面來問問。如今小世子的爹娘不在身邊,既然人家孩子叫你一聲皇叔,你就是長輩,應該擔起長輩的責任來。」
「母后說的是。」姜卓爽快地認了錯。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認為自己是竺年的長輩,更不是真心關心竺年的婚事,而是想借著婚姻來綁定竺年。
南王府的存在,始終是姜卓心口的一根刺。
他遲早要拔掉。
先前他若是拼一把,不是沒可能直接把南王府的軍隊留下。但是代價太大,而且就算竺瀚死了又怎麼樣?他能一舉拿下南地嗎?
南地攻打北地,是魚上岸。
北地要攻打南地,那是旱鴨子下水。
在這方面,他倒是可以學學大月皇帝們原先的策略——聯姻。
可惜,現在公主中沒有年齡合適的;宗室女中,也沒有。
若是再擴大一點範圍,身份上又和竺年不相稱。
他既然要拉攏竺年,自然要把事情辦得體面。
他回去之後,又問了皇后。夫妻倆想來想去,竟然沒有合適的人選。
竺年現在不想做事太扎眼,先前一段時間確實是累了,連尉遲蘭這個比印刷機還恐怖的出題機器人,都沒再給他布置功課,擔心竺年像他之前那樣病倒。
尉遲蘭由於「有功」,姜卓給的封賞不低,如今是個需要上朝的三品武官,也有賜下的宅邸。除了竺年搬家第一天來過,之後他就一直待在自己家,頂多就是派人送些禮物來,像是在刻意迴避。
竺年就成天搗鼓些吃食,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這天聽到進宮的消息,他還躺在床上迷糊著,打著哈欠問:「你說誰?」
大管事重複了一遍:「太后宣您進宮呢。」
竺年的哈欠都不打了,連翹起的頭毛上都寫著懵懂:「真噠?」
他十八歲了,不是八歲。
男女七歲不同席。講究的人家也該避忌。
怎麼這時候太后還能隨便見外男的嗎?
不是,外男可以隨便去後宮的嗎?
不管怎麼樣,竺年不能讓人太后等著,只能趕緊把自己收拾妥當,儘快去宮裡頭。
他本以為自己會等上大半天,最後被告知明天來,以全太后的「體面」。沒成想他進了皇宮就有步輦來抬,還直接一路抬到了太后所在的宮室。
一番見禮之後,他熟練地擺出小輩的姿態,沒一會兒就把太后哄得笑口連連。
皇后也在,聽得也是拿起帕子掩著嘴笑。
幾個伺候的嬤嬤宮娥,不敢笑出聲,只是肩膀不斷聳動,忍笑忍得肚子疼。
一直到晚間,竺年告辭離開,太后才想起忘了問正事。
皇后依舊滿面笑容:「這麼個有趣的孩子,母后多叫進來陪陪解解悶。」
她和太后說了一會兒話,才告辭離開。微微垂下的眼中一片算計,哪有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