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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進了,大太監著意看了看,才發現這些不是什麼彩綢,而是一些……「紙?」
御林軍順手取了一個手邊的紅色「小鳥」遞過去,笑道:「不是,就是些顏色漂亮的葉子做的。紙可貴了,城裡頭買起來也不方便。」
小孩兒有學校上,官吏們沒事就往書院去討罵;碼頭、銀湖船塢等地的建造,需要耗費大量的圖紙;最近工地閒下來了之後,學校又開了掃盲班,專門教人認字。
銀城的日常紙張消耗量極大。大部分人都是根據職位定量分配。
自己掏錢買也不是不行,但是數量少,價格還不便宜,大概和京城的價格差不多。
一些勤學又沒錢的,就讓軍屯去買一些劣質的紙張,價格便宜就好。
小鳥也好,星星也好,因為原材料本來就是樹葉,掛在樹上面一點都不突兀,被風吹得搖曳的樣子,都栩栩如生。
大太監看得目眩神迷,暗自琢磨著等年節的時候,也可以在自己屋裡頭這麼弄一弄,和一些太監們一起熱鬧熱鬧。
只是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麼顏色漂亮的樹葉?
沒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小院。
拐到坊內後,這邊的樹木明顯更加「茂密」,裝飾得更加精美。
金紅色的樹上,一隻紅毛小松鼠在那兒探頭探腦。一叢杜鵑下,一隻黃鼠狼……一竄而過。
「嚯!」大太監被唬了一跳,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小松鼠,確定松鼠是假的,那黃鼠狼卻是真的。
油光水滑的黃鼠狼膽子大得很,也不怕人,躥到牆根人立而起,沒一會兒就有人從窗口丟出一個雞屁股。黃鼠狼接了就蹲下在原地吃,吃完了才大搖大擺地回到杜鵑叢中。
屋裡面傳來聲音:「你是不是又瞎餵什麼了?」
「沒有!」
「噫——算了,你生辰不跟你計較。廚房裡無聊就去外面玩去!看看黑鴉和雪鴉在不在,給他們餵兩個鹹鴨蛋。」
「為什麼它們比我還先吃?」
「那是點心。你出去遛一圈,回來就可以吃飯了。別待著礙手礙腳……哎?我去,打蛋器怎麼壞了?」
大太監愣了一會兒,看到一個封神俊秀的青年被推到門外。
尉遲蘭眉眼帶笑,看到院子裡的人的時候,表情也沒變:「來了客人,怎麼不請進屋裡來?不知道怎麼稱呼?」
大太監是新升上來的,年紀才三十來歲:「奴徐伶,拜見尉遲將軍。」
「原來是徐公公。」尉遲蘭伸手邀請他到一間待客用的炕屋坐下休息,「你先暖暖。有什麼事情且不急,咱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
「多謝將軍。」徐伶一進屋就舒了一口氣,冬天行船可真不是什麼人都行的。點什麼火盆都沒用。寒氣一絲絲往骨頭縫裡鑽。
帶路的御林軍給他端來了熱水,讓他先洗了手臉。
徐伶簡單洗了洗,心裏面是想把手在熱水裡泡一會兒,可到底還是正事要緊。擦乾淨雙手之後,他就從懷裡拿出物資清單,雙手遞過去:「這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送來的年禮。」
尉遲蘭接過,簡單翻了翻:「哦,這次沒什麼要命的東西吧?」
徐伶臉色一僵:「不敢。陛下親自驗過,也沒裝其他人的東西。」連嬉王府的東西,都核驗了三次,才一同放進來。
尉遲蘭簡單招呼了幾句,就拿著清單讓人去把東西都搬過來。
小院屋子不大,建的時候提前留了一層地下室,存放糧食和當做庫房都便利。
儘管有徐伶的保證,幾名長隨還是全副武裝,親自把所有物品都查驗了一遍,才分門別類存放起來。
東西實在太多,他們忙完的時候,尉遲蘭的生日宴已經開始了。
徐伶也帶著人,一起去了大食堂。
他們還不知道食堂在哪兒,就聞到一股子交織在一起的肉香。
等走到暖烘烘的食堂里,看到一些青年男女正流水一樣從一邊出來,在桌上挨個擺放上碗碟酒水,又從另一邊進去。
沒一會兒,桌上就色彩繽紛起來。
肉不缺,冬季少見的蔬菜也不少。一樣樣全都用大碗裝得冒尖。
菜色看上去並不怎麼精緻,但瞧著實誠,聞著香。
「唔!」吃著也好吃!
沒有分餐,徐伶和自己帶的人坐在一桌上,吃起來也隨意。
長隨拿了一壺酒來:「今年咱們葡萄園新釀的,徐公公嘗嘗。」說著,他就把琉璃瓶里淺金色的酒液,倒進了一支不過拇指粗的小琉璃杯里。
酒液一出來,就冒出許多小氣泡。
徐伶在宮中都沒見過這樣的,也輪不到他用琉璃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趕緊說了幾句謝,又拿著杯子去竺年那一桌道了好幾遍謝。
竺年和尉遲蘭的反應到是平平,瞧著也不像是要拉攏徐伶了樣子,只讓他隨意。
中間熱菜一道道上來,徐伶在旁邊站著自己都覺得礙手礙腳,就重新回到自己桌上,小心翼翼地喝著清甜的酒,只覺得心底里比酒還甜。
尉遲蘭心裡當然比徐伶要甜得多。
前兩天竺年剛說完要給他過生辰,轉天就開始給院子裡做裝飾。
作坊里成堆的漂亮樹葉,顯然不是臨時搜集起來的。院子裡的各種裝飾全是竺年親手做的。
倒是外面的那些,有一部分是紅四和城裡其他人見著漂亮,跟著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