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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州這個目標,更像是茅家這個家族的目標。
作為姜國,他們的攻打重點一定是放在黑滎關。
一個家族,能夠籌措幾十萬的軍隊,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了不起。
但是後勁還有多少?
若是他們這一仗沒法把陽州攻打下來,那麼茅家本身也會遭受重創,甚至於一蹶不振。
要的就是他們的一蹶不振!
茅家投放在陽州的已經是他們的主力部隊,剩下應該還有一些預備隊,乃至於抓來湊數的壯丁。不管對陣姜國的大勢如何,茅家敢對他下手,手給他打斷!
要是他們真的能有那麼多兵,茅丘手上就不會是八千,而會是八萬。
當然,茅丘的兵的數量,也和茅高遠能夠調動的運力有關。
想到茅高遠,他就感覺心氣不順,竟然讓他趁亂逃了。
不過身為他的伴讀,他相信區區一座遷山,絕對不至於把茅高遠困死。
山水有相逢,希望再見時別來無恙。
坐在主帳內沉默不語的楊涼,一直在悄悄觀察竺年,在一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像是看到一隻軟綿綿的毛糰子,突然探出彎刀一樣的利爪。
重新排布完畢,第二天一早,軍隊就按部就班重新往涉陽關而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多做遮掩,直接從大道直走,沿途看到零星的茅軍或者關外部落的紅點,就進行清理。
這些散落在陽州,幹的事情總體就是為非作歹四個字的兵痞,沒什麼好說的。
不投降就直接殺,繳械俘虜就打包送去海州。
可惜他家的海軍,到現在還沒發現土豆,不然送他們去海州挖土豆多合宜。現在只能讓他們乾乾種蘋果、砍木頭之類的活計。
不提楊涼的感受,所有陽海軍對南軍這樣的行動,都是感激的。
整個陽州北部地區,被兵災禍禍的,都是他們的陽州的百姓。南軍的作為,是將他們的自家兄弟親人就於水火。
一些幸運的地區,還能不耽誤秋收。
這段時間被困於南軍的楊涼不知道的是,他率領的小股陽海軍,如今和南軍已經非常親近。
本來大家都是普通士兵,其實大部分都不會有什麼大義之類的情節,都是將軍主帥讓打什麼打什麼。
但是大家也不是真的沒腦子,知道現在陽州遭難,救他們的不是大月朝廷,而是南王府,還是南王府的小王爺親自率軍救的。
這點事實,這部分陽海軍清楚,被救的陽州百姓也清楚。
竺年深諳宣傳戰的重要性,從來不講究做好事不留名,後勤中的一部分役夫和工兵還留下幫助當地百姓重建新生活。
南軍的大部隊則沒有花費什麼力氣,直接就拿下了通往海州大道的關隘。
這裡只是一個非常小的連集鎮都算不上的軍屯。
有幾個哨卡,有幾間還算紮實的房舍。門前屋後種了些菜,養了些牲口,看著更像是一個小村子。
如今駐守的是一隊茅軍,顯然也沒有繼續往海州探索的意思,可能就是想起一個看門狗的作用。
只是面對十萬大軍,他們這麼一個小隊連逃跑的心都生不出來,直接就跪了,一起被打包發往海州。
然後竺年就開始極有耐心地蹲守。
只要有人從涉陽關出來,就被南軍吃掉。
幾次找不到突圍的方向之後,涉陽關的守軍開始組織大股部隊主動出擊。
幾十萬茅軍主力在陽州內部,他們還擔任了後勤補給的重要任務。他們絕對不能固守不出。若是他們這條線直接斷了,前線的幾十萬茅軍面臨的情況會變得極其糟糕。
所謂的大股部隊,其實就是人數還算可以,能有個一兩萬人。但質量方面顯然不能和茅軍主力相提並論。
茅軍守將覺得這已經是對南軍的重視,覺得哪怕自己是二線部隊,南軍顯然也不是陽海軍的一線部隊。
只要南軍沒有施展妖術,他們姜國男兒怕什麼來著?
然後,竺年就用妖術·神火炮開始轟。
鳥炮畢竟只是鳥炮,現在壓根打不准,面對小股部隊,能夠起到的作用有限。面對這樣的大部隊就不一樣了,閉著眼睛打也能打中。
在城樓上觀察戰況的茅軍守將大聲罵了一句姜國土話。
不想承受過多的折損,茅軍很快就撤回了涉陽關內。
但是關內也不太平。
南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上了兩邊的高峰,現在不往下砸神火炮了,而是往下丟各種真真假假的勸降消息。
不認字也沒關係,有許多活靈活現的火柴人小圖畫。
什麼茅丘被宰了,茅軍主將被困了,姜國已經降了,茅軍主將已經降了。今天茅軍死傷一萬,明天茅軍死傷兩萬。
總之沒有一個好消息。
剛開始沒人相信,但是看得多了,總會有人相信。
尤其是他們現在被堵門挨揍,怎麼看情勢都對他們不利。
如果前線他們占優,那麼前線應該能夠回援,再不然陽州這邊應該也沒有這麼空閒,能夠有多餘的兵力來這兒堵門,瞧著還很悠哉,一點都不著急。
廢話,在前線拼死拼活的是陽海軍,和南軍有什麼關係?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楊涼,現在只能腹誹,以前和竺年的親近蕩然無存,聽著他偶爾叫自己一聲小叔叔,都感到後背發寒,總覺得每一聲小叔叔里,都帶著算計。